第二天很晚的时候,五爷才叫人喊了我。
我们坐着电梯,又上了顶楼。然后从顶楼的电梯。再到楼下。
五爷说。下面的电梯,是不通地下三层的;只有顶楼的货梯,才能到那儿。之所以这么设计。也是为了保证赌场的隐秘。
到下面我们简单吃了饭,出门的时候。我照旧把帽子。紧紧扣在了头上;虽然现在有五爷护着,但低调一点。总归没错。
去往监狱的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家超市;我让司机停了车,到超市买了些零食;超市旁边还有个书店。我又买了些书。
其实我不知道。该给夏姐带什么,总之就是一通买,上车的时候。我手里拎了四个大袋子。
五爷笑了笑,伸手翻了翻。我买的那些零食;我赶紧说:“五爷,这些东西能带进去的吧?”
他点头说:“只要不是违禁物品。都能带。”一边说,他从零食袋子里。撕了块鱿鱼干,放在嘴里嚼着说。“以前我爱人,就喜欢吃这个。”
说完。他不说话了,嘴里狠狠地嚼,眼睛望着窗外,虽然没有泪,但那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
我们进去探视的时候,大约是上午11点;五爷的助理,先进去打了招呼,我们就在门口抽烟。不一会儿,一个女管教出来了,我赶紧压了压帽沿儿。
他走过来,很客气地说:“五爷,都安排好了,跟我来吧。”
五爷抓过我手里的袋子,递给管教说:“给夏沫那妮子的,谁也不准扣!”
管教赶紧点了点头,五爷就趴在我耳边说:“低调点儿,进去了我先和小沫说话,你站在一旁不要吱声;虽说咱有关系,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
我赶紧点了点头,其实说不说话不重要,我能看看她就行了;而且我现在,正被通缉,五爷也是冒了很大的险。
进去以后,那是个很大的探监室,里面有不少探视的人;他们隔着玻璃墙,手拿电话,和墙对面的犯人,匆匆说着话。
管教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窗口前,五爷坐着,我就站在他旁边,戴着帽子,低着头,像一只不能见光的孤魂野鬼。
不一会儿,夏姐出来了;当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眼睛一红,泪就流了下来。
当时她穿着深蓝色的条纹囚服,还是那么爱干净,囚服上一点褶儿都没有;她剪了短发,身体在宽大的囚服下,显得异常柔弱。
她低着头走过来,没有看到我,而是呆呆打量着五爷。
五爷拿起电话,她也拿了起来;隔着玻璃,我看到她白皙的手上,多了一道疤。
看着她的手,我异常心痛,我不知道她在里面,究竟遭遇了什么,但那绝不是好事。忍着心里的酸涩,我特想跟她说句话;只是此刻,我必须得听五爷的。
握着电话,五爷很和善地朝她一笑说:“丫头,我是你叔叔,当年祖爷,救过我的命。”
听到“祖爷”,夏姐一下子抬起了头,她看了看五爷,又微微低下脑袋,点了点头。
她似乎不是那么爱说话了,性格变得内向,还有点胆小;她坐在那里,身子微微蜷缩着,这是被人欺负惯了,才会养成的习惯。
五爷深吸了一口气说:“丫头,在里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抿着嘴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站在一旁看着她,那时她就像个丫头,受了欺负,却不敢跟大人说的丫头。
忍着眼眶里的泪,我手插在裤兜里,死死捏着拳头;这还是我的夏姐吗?曾经的她,那么开朗大方,总是露着大白牙笑,俏皮可爱,还总爱撒娇。
可是此刻,我真的不忍再看了,她的样子,她的神情和性格,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的心!
五爷微微叹了口气说:“丫头,别害怕!从今天起,里面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还有,叔叔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
听到这话,她又微微抬起头,看着五爷,她似乎有些疑惑;这我能理解,她毕竟不认识五爷。
五爷就一笑,接着站起身,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了我。
那一刻,她的目光,随着五爷的起身,一下子落在了我身上!
四目相对,我微微拉了拉帽沿儿,她看到了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带着兴奋,但更过的是惊慌;她开始朝周围扫视,又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她大大的眼睛里,泪水一点一点,就如慢动作一样,溢了出来。
虽然彼此都拿着电话,却谁都没开口,我们就那样看着对方,特别深情地看着;那是只有深爱的人,才有的眼神;她的手,一点一点贴在玻璃窗上;我也伸出手,轻轻按了上去。
她哭了,可是没有低头,几乎是用一种特别奢侈的眼神,凝望着我。<igsrc=&039;/iage/24567/11954541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