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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番外·玄胤篇(1 / 1)

我叫玄胤。师父自在危山捡到我后,便替我取名晔。师父说,我出身不凡,仙骨奇特,只要静心修仙,能成大器。于是,师父也会唤我子晔。

对于修仙这事,我也并不特别热衷。师父说我身怀仙骨,我也就顺了他老人家的意愿。我迷离的身世对我的修仙之路或多或少起了帮助,遂我仅需五百年便成了上仙。

在我初成上仙那年,天界便炸开了锅。我仅需五百年就修成上仙的事情在天界传的沸沸扬扬,我并不知道修成上仙需多久时光,可这事儿一路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

那日,天帝将我召去,说的什么我大致也记不清了,总之是天赋异禀仙姿绰约云云。天帝赏识我的仙姿,便要我留在九重天上,特此赏了我一座清玄殿。

既然天帝都这么说了,我也就留了下来。在天界的日子过得平淡清净,这正是我的本意。虽不时有仙家拜访,我也能打发掉。

在我修成上仙那年,我收到了蟠桃盛会的帖子。修行时,师父就同我提过蟠桃盛会,说对于仙家来说是莫大的殊荣。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也懒得深究。既然请了我,那去瞧瞧又何妨。

蟠桃盛会空前盛大,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天界住了这么多的仙家。不仅是天界的仙,就连下界的仙也来了。闹哄哄的场面我并不喜欢,载歌载舞的盛会让我有些头疼。

我留了一阵,心想多喝几杯百花玉露打发时间,便听到了几位仙家的窃窃私语。我素来不是爱探听他人风月的,但到底还是听了些细碎,说的是一只十二尾天狐千年飞升的事儿。

这倒是个稀奇的梗。我在天界呆了许久,也耳濡目染一些仙史,可就从来没听过有十二尾的狐狸。听了一阵,百花玉露的酒劲逐渐涌来,我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自打我成仙以来,常常听闻瑶池是天界的宝地,说这里长满了诸多奇花异草,珍奇神兽。反正坐着也是不适,不如到处逛逛。

沿着七色彩石砌起的小道一路向北,神树大椿俨然而立。别致的景色让我舒缓了不少醉意,再走几步,遥遥入眼的是一座形态奇异的假山。

朝着假山走去,路上的景致变得更为旖旎。当我一心投入这绮丽的景色时,耳边隐约听到了女子的说话声。心中一惊,便隐到了一处假山后。

我正自嘲自己为何要像个心虚的小贼,却听到那女子说:“其实仙界总认为我们是走运的…可我却觉着…我们是同病相怜…说到底…我们无非就是被圈养在仙界的宠物罢了…”

这可就稀罕了。往往我印象中天界的仙总是孤傲又清冷,从未听过这番说辞。如此一来,我开始好奇假山之后究竟是谁,鬼使神差的,我竟走了出去。

谁料到假山后的人竟比我还心虚,听到些许声响便跳墙走了。我追了几步,便看到一位赤脚的仙子。

看她一副羞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脱下了外衫替她遮住裸脚。她十分感激的答谢,还告诉我她叫瑶姬。自此之后,我同她就常常来往。

她不时便会来清玄殿找我吃茶闲聊。一开始我有些不适,久而久之也就惯了。在天界的日子清冷,偶尔有个人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云游在外的师父来寻过我一回,说我已过清修的阶段,该下凡历练一番。早在我尚未成仙之时,师父就同我提过一回。

在天界中,仙有三种。一是身份尊贵的创世上神,二是仙族后裔,三是自行修仙的散仙。我虽是仙胎,可终究来历不明。再则师父已将我收入门下,也算是个自行修仙的散仙。

凡是散仙,需历经三个阶段。一要修炼仙身,二要在凡间历练后赴东王公出列入仙籍,最后就是渡劫。师父这么一提,我倒是记起来了。在天界呆了将近百年,也该下界走动走动。

瑶姬知我要下凡,不依不饶的缠了我几日。遂我决定下凡历练刻不容缓,在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下了凡。

一日,我途经东荒瀛洲,看到一只玉蜂精正在吸食一株木槿花仙的精气。我瞧那木槿花仙叫的可怜,便顺手救下了她。无心插却柳成荫,之后那木槿花仙找上了我,说要报答我的恩情。

我严词相拒,谁想她仍是持之以恒的跟着我。我被扰的有些烦躁,也就默许了她。于是她便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算来也有五百年了。

我每次下凡一去就是三四个月,木槿则是留在清玄殿替我打点一切。起初瑶姬来找我时,木槿待她并不热情。时间一长,木槿也倒习惯瑶姬在清玄殿等我归来。

想到瑶姬不屈不挠的性子,我也不免有些头疼。为了巧妙的避开她,我一改常路,择了瑶池那条远路。

一路上瑶池的景色尽收眼底,腾云俯瞰,不同于蟠桃盛会那日又是一番别致光景。七色彩石透过大椿繁茂的枝叶散出敛彩潜光,美景相伴令我的心情逐渐明朗,于是干脆遣走祥云,走进了那片旖旎风光中。

撇去蟠桃盛会的喧闹,此刻的瑶池十分静谧秀美,耳边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宛若醉人的乐声,越听下去我心越近。一路向北,一处雅致的别院的遥遥入眼。

从未听过瑶池设有别院,我悄悄逼近,瞧到门匾上四个小篆——瑶池别院。突兀森郁的翠竹拔出别院,依稀能够听到竹叶摩挲竹子的声响。院外的翠竹篱笆青翠欲滴,几缕倩白的雏菊攀附而上,在那抹绿中分外显眼。

这般雅致的别院怎会空置?绕过正门往西侧走去,院内的景致一览无余。雏菊遍布的花海中立着一处秋千,定睛看去秋千上隐约坐了一个女子。

我驻足细看,果真是个女子。一袭白衣飘飘荡荡,银紫色的发格外扎眼。女子背对而坐,身形在风中显得有些纤弱。好奇涌来,我竟想要探知女子的容颜。

再往右几步,就能看清女子的容貌。不知是何驱使我往右,女子的容貌立即现于眼帘。白皙的肌肤,浓密的羽睫,挺直的鼻梁,樱红的嘴唇,立体的下巴。她双眼阖实,侧着脑袋,好像是在倾听些什么。

耳畔隐隐响动竹叶摩挲竹子的声音,原来她在听这个。和煦的微风拂过,银紫色的秀发被带动飞舞,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我怔怔站了许久,她也未发现我的存在。就这样,时间在悄悄的流逝。我突然想到凡间的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远处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自此之后,每次从凡间归来,我都要到这儿来。有时她会倚在秋千上沉思,有时她会置身花海中替雏菊浇水,有时她会靠在美人榻上静静的看书,她身边的雏菊花茶香气四溢。

原本在凡间呆的时日为三四个月,渐渐的变为了一两个月,又渐渐的,缩减成了半个月。原因只是我想看她一眼。

那日,我仍旧立在院外看她。她还是一袭白衫,衣摆在空中飞扬。我看得出神,她蓦然回头,对上她的紫瞳,我却见到了一汪洁净的清泉。

她朱唇微动,声音轻柔温和,“你是谁?”

我迎上她淡漠的紫瞳,轻轻的说道:“我叫玄胤。”

之后我同她的关系突飞猛进,每次我来她都会请我一同吃茶,偶尔也会同我闲聊几句。只是起初她的话并不多,我们沉默静坐却没有一丝丝的尴尬。

时间一长,她开始询问我许多问题。得知我时常流连凡界,她会我问我许多凡间的事。每每她发问时柳眉总会不自觉的上扬,狭长的凤眼也会微微挑起,带着一丝的媚态。

狐族女子妩媚绝色,她是我见过长相最为清秀的狐。虽不是沉鱼落雁之姿,但让人看起来十分舒服。她说,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泡的雏菊花茶甘甜飘香,细微的涩意增添了不少的口感。她常常倚在美人榻上看书,而我就呆在她身侧,偶尔目光也会定格在她身上。每次她看向我,我都会像个心虚的孩童偏过头去。

日子久了,我渐渐发现自己的心离不开那座别院,离不开那抹倩白的身影。如此下去她也只会将我视为朋友,我不想只得到这样的结果。遂我决定向她坦白一切,包括我心中的感情。

次日天际的云层交结,一片一片铺垫成云网。中天的白昼新曦,繁星密布的星河宏伟旷阔。她兴致勃勃的同我下着棋,浓密的羽睫在她白净的脸上刷出一片阴影。

她专心于棋局,我怔望她许久,说道:“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玉指捻起一枚白子,她目光仍驻在棋局中,轻声答道:“何事?”

我凝视她清丽的面容,瞧到她因找到黑子的突破口而露出明媚的笑靥,心跳漏了一拍。耳边响起她轻柔的声音,“子晔,看来你要输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顺着她的话,说道:“是,我输了。”在看到她又绽放出一抹笑容后,我接着说道:“我喜欢上你了。”

“啪嗒…”我听到棋子跌落的声音。

她的眸子含着惊愕,轻轻的向我问道:“你…说什么?”

我对上她的紫瞳,正声说道:“宁儿,我喜欢你。”见到她平静的眼眸掀动起一波浪潮,绯红渐渐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慌忙避开我的眼睛,眼神飘忽的看向别处。我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眼角浮上一丝笑意。她支支吾吾的答着我:“那个…那…子晔…我…”

我打断她,“你不必急着给我答案。明日我会下凡半月,你想好了便来清玄殿找我。我会知会木槿,她不会赶你。”

最终,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同她话别,如何出的别院。我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幸好她方才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才能掩去那股慌乱。

在凡界滞留了约莫半月,我愈发的心不在焉。凝神静坐时无法静心,导致真气逆流伤了仙元。原本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岂料我碰上了消匿许久的诸犍。

诸犍是上古异兽,自蚩尤与黄帝一站后就销声匿迹。我寄宿的村落屡屡议论说时常在夜间听到震耳欲聋的嘶吼,村民担心妖魔来犯,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夜我持剑寻去,见到一头人面豹身,牛耳一目的异兽圈在草堆中。它觉察到我的动静,目光幽幽的向我扑来。本我加上承影神剑许能剩它,不过今日伤了仙元后有些力不从心。

我与它战了几百回合,终将它斩杀,可也因此挂了彩。这诸犍的法力不高,但十分难缠,几番zhouxuan后,我体内的真气也耗费了不少。

因仙元受损,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脚步越来越虚浮,头脑晕乎得很,总觉两眼一黑,我瞬间就能倒下。

此时此刻,我想见到的,只有她。

我跌跌撞撞的来到八重羡天,一脚重一脚轻的走进她的闺房。她施了幻术,屋内漆黑一片。我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她,她坐在床上,战战兢兢的问了句:“谁?!”

我吃力的走向她,忽的腿脚一软,跌在她的床沿。昏暗中我见到她往后移了一步,又问了句:“是谁?!”

我伸手向她移去,触到她的被角,声音沙哑道:“是我…“

她听到我的声音,微微的松了口气。化开幻术,见到我全身是伤瘫在床沿,她惊叫一声,道:“子晔…你怎么了…”

她将我扶上床,惊慌的扯住我的衣角,紫瞳中全是仓皇,“子晔…你别吓我…”

我会心的笑了,她还是关心我的。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我不自觉的就抚上她的面颊,说道:“我只想见你一面…”

没想到她居然反握住我停在她面颊的手,眼中带泪的说道:“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我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眼睛,眼角噙着笑意,说道:“你在担心我吗?”

她探了探我身上的伤口,毫不避讳的答道:“我自然担心你啊…”

终于,她终于松了口,我还以为她的心里不会有我。我看着她慌乱的样子,问道:“你…想好了吗?你的心里…是否有我?”

她动作一僵,茫然的看着我。下一刻,她连忙避开我的眼睛,眼神闪烁的答道:“我…我…我不知道…“

“我走了半月…你想过我吗?”

她瞥了我一眼,复又赶紧移开,樱唇挤出一字:“有…”

“看到我这副样子…你担心我吗?”

她又瞥了我一眼,低眸想了一会儿,又挤出二字:“担心…”

“那你的心中…是否有我?”

她这次不再看我,两团绯红挂在脸颊上,眼神更加闪烁不定。她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子晔,我想过了…我们…”

不待她说完,我便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鼻尖传来一阵馨香,是她的味道。她僵在我的怀中,背脊绷直也不说一句。

我静静的抱着她,心中顿时被什么给填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我调整了角度,将头倚在她的肩上,触到她脸颊的肌肤,光滑柔软。

“宁儿…我很想你…”

当我睁开眼时,触到耀眼刺目的晨光,突兀的光影迷了眼,我看得有些懵。温热的重量压在腿边,我凝目望去,入眼的是一抹银紫。

她睡意正浓,长长的秀发几乎覆住了她的脸,软滑的衣袖也有些褶皱。凝视她的睡容许久,我焉不知自己在笑。白净的容貌近在咫尺,我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缓缓伸向那张脸。

拂去她的秀发,大半张脸露了出来。抚过她白皙的脸颊,她的羽睫抽dong了几下,紫色的眸子跳了出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带着一股睡醒的鼻音:“子晔,你醒了。”

我对她笑,不自觉的拂了拂她垂在鬓间的发丝,道:“很累罢?”

她僵了僵,不敢看我的眼睛,“不累,你没事…就好。”

绯红爬上她的脸颊,显得格外的可爱。银紫的发在光耀下泛起细微的光泽,她的侧颜一如既往的美丽。

后来我听木槿说,我足足昏睡了三日。是她将我带回清玄殿,不眠不休的伴了我三日。我抑制住心中无法言喻的窃喜,她清秀的脸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木槿还说,期间,太上老君来瞧过我一回。见我伤的不算重,留了些丹药便走了。再来就是瑶姬也来过一回,碰巧撞上我与她床沿纠缠的那一幕,便负泪走了。我沉默不语,心中瞬间知晓了些什么。

自我醒了之后,她就宿回了瑶池别院,可也会时常来看我。我以负伤为由,推迟了下凡之事,在这清玄殿中与她相处了几近一月。

某日,她倚在我特意为她搭建的秋千上看书,耳边偶尔会响起微微的风声,很轻很柔。我立在门前看了她良久,是木槿路过打断了我。疑惑的瞧瞧我,又疑惑的瞧瞧她的背影,问道:“主人,你站在这儿作甚?”

她闻声回头,触到她澄净的紫瞳,我心底有些慌乱。正了正容色,用最平静的语气答道:“吹风。”

木槿错愕的啊了一声,我瞥到她悄悄的扯出了笑,如同旖旎春光一样明媚。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遣木槿去我房内找个玩意儿。

我踱到她身前,听到书页翻动的声响,“子晔,你的心情似乎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股闲淡。

木槿提着布袋走来,嘴里还不忘嘟囔:“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她似乎来了兴致,目不转睛盯着木槿手中的布袋,紫瞳中漾出一丝光彩。

我结果布袋,从中抽出一枚小小的锦囊,递到她的眼前,“真是桂花糖,你尝尝。”她狐疑的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锦囊,缓缓的接过。

打开锦囊的那刻,甜甜的桂花香气溢出。她看了我一眼后,一口咬下,浅浅的桂花香漏出嘴角。咀嚼一阵后,她冲我莞尔,喃喃道:“很好吃,你也尝尝。”

晶状的桂花糖在她的指尖泛出熹微的光泽,我怔怔的看着她递出的手,瞧到她的眸子带着希冀。我凑近,将桂花糖一口含下。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对上她有些闪避的眸子,道:“很好吃。”

气氛中飘过一丝暧昧,她有些羞赧。木槿适时夺过她手中的锦囊,说道:“是么?果真有那么好吃么…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有意缓和尴尬的氛围,盯着我手中的布袋,问道:“这里面还有些什么?”

“都是一些凡界的小玩意儿,我想着你或许会喜欢…这是空竹,这是九连环,这是纸鸢…”我一一为她介绍着,她越听越欢喜,眸子的光彩更甚。

不仅是她,木槿似乎也对这么玩意儿很有兴致。捡了一些她感兴趣的玩意儿,满心欢喜的跑走了,只留下我同她了。

她兴致勃勃的摆弄了一阵,眉飞色舞的对我说:“子晔,没想到凡界的东西这般有趣,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瞧瞧。”

她捞起最为笨重的空竹,捣鼓了一阵。我看她玩的正兴,便打算走入房中取些经书来读。猛然听到她叫了一声,我心中一紧,忙冲了出去。

只见她捂住光洁的额头,嘤嘤的抽着气。我问她怎么了,她撤开手指,一道月牙般的淤青血痕分外显眼。她揉了揉痛处,喃喃道:“没想打这空竹这么难玩…”

我又气又笑的带她进屋,寻来老君的伤药替她涂上。她吃痛的抽着气,我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轻。她的脸近在眼前,紫瞳干净清澈。我的视线渐渐飘到她的唇瓣,脸也不由自主的靠近。

她先是错愕,眸子继而又闪出害怕。她踉跄着往后退,我忙拉住她的手,叫道:“小心…”随着扑通一声,我们双双倒下。

我倾在她的身下,她的脸也比方才更近。她神色闪烁的不敢看我,嘴里念念有词:“子晔…我…那个…”

我不想再等了。她分明心中也是有我,不然怎会不眠不休的守了我三天三夜,不然也不会在那日说也会担心我。原想待在她身边就好,可我竟像个不知足的凡人开始奢求更多。

感受到她的挣扎,我使出全力禁锢住她。直直逼向她的眼睛,正色问道:“宁儿,你喜欢我吗?”

她茫然的看着我,嘴中细细碎碎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宁儿,我喜欢你,真心喜欢。”对准她的樱唇,我不顾一切的吻了下去。和我预想的一样,她的唇很软很柔,带着淡淡桂花糖的香甜。

她怔了许久才缓过来,推搡着我开始挣扎。我更加用力的环住她,愈发动情的吻着。鼻尖全是她的馨香,桂花糖的香气。

此刻我觉着我已经疯了,全然不顾的吻着她。过了许久,我逐渐恢复理智。我竟然发现,她在回吻我!她是默许吗?这也证明她心中也有我?

带着狂喜,我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横抱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也令她回神,她惊慌的扯住我的衣衫,“子晔…”

我将她平稳的放到床上,对上她惊恐的眸子,说道:“宁儿,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师父将我养育成人并助我修仙。我以为我此生会平淡无奇的度过,可我遇到了你,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以性命担保,我是真心待你,绝无二心。待我名列仙籍后,我会娶你。日后,我们会在一处山头隐居,与你携手此生。我们老去后,必定是儿孙满堂,处处欣欣向荣。可是宁儿,你愿嫁给我么?”

她愣神的望着我,眸子覆上令人无法猜透的色彩。沉吟了良久,她主动环上我的脖子,声音温和细腻:“子晔,我愿意…”

接下来,我和她圆了房。她起初开始十分羞涩,之后居然默契的配合我的律动。这一刻,我们的心前所未有的贴近。

我以为事态会照我预想的发展,却没想到,竟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

魔界有一种至阴至毒的魔虫蠹蝇,乃是已消亡魔物的精魄所化。这种毒虫狠辣,若是凡人被咬,全身被蚕食溃烂而亡,灰飞烟灭。若是仙人被咬,修为浅薄的会神形俱灭,修为深厚的则会坠入魔道。

我记得那日我身在凡间,木槿却火急火燎的来寻我,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堆。总结下来,就是:“天狐危难,速回天界。”

当我马不停蹄的赶回天庭时,她已被收押天牢。木槿同我说,她被魔化后狂性大发,杀了许多天兵,连同准提道人座下弟子的妻室。

我看着血流成河的瑶池,茫然的僵在原地心中空洞得很。她怎么会?她不会的!她一定是被陷害的!可究竟是谁要害她?!

她的审讯定在了两日后,在那两日中,我没有合过眼。我走遍了天界每处,打光了所有的人情牌,只为见她一面。可我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天狐罪孽深重,上仙珍重罢。”

我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触犯天条的事,也不相信她会残忍到杀了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就算她做过,也绝不是她的本意。

两日后,凌霄殿的气氛严肃庄重,众仙家凝眉不语。我看到她全身是血的被拎上凌霄殿,银紫的发再也没有往日的光泽,秀发濡湿沾染在鬓间,想必天牢的时日并不好过。那一刻,我的心疼的厉害,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

殿上,众仙谴责非议不断。她只是静静的跪坐在殿下,眸中依然澄净如水,却多了一份清冷淡漠。西王母娘娘闻讯而来,替她求了情。天帝虽颇为动容,碍于悠悠众口,判了她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被罚七世轮回。

我的脑中蓦地的掷出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响,心中传来一阵寒意。若是她受了雷刑,是否还有命七世轮回!

我张开就要辩驳,身体好似被什么锁住动弹不得。想要张嘴说话,却是哑声说不出一句。瞧到对脸人群中立着一身蓝袍的师父,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我费力的挣扎,拼命想要冲破师父的禁术。不料真气反噬,血气上涌呕了口血。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押下去,在见到我之后,她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别轻举妄动。

当我动时,凌霄殿已空无一人。我绝望的瘫在原地,脑海中全是天雷劈下的声响。蓝袍衣角进入视线中,我扯住师父的衣摆,哀求道:“师父,您让我见她一面…”

天牢,在我印象中是一片死地。待我真正踏入此地时,我才明白“死地”二字太过苍白。眼前浮现一道又一道惊耀的电光,劈中铁牢后化为钻心的电击。我心中一梗,愈发急躁的寻找那抹倩白的身影。

视线定格在远处,她双臂被锁,面色惨白的瘫在铁牢中。我疾步靠近,看清她清秀的脸神采不再,只是透白如纸的惨色。无言的痛意袭来,我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宁儿…是我啊…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她听到我的声音,十分费力的睁开双眼。我看到她的紫瞳中没有一丝色彩,嘴唇苍白干涸。“子晔…是你啊…”

我心中的酸楚瞬间迸发出来,霎时间,视线朦胧。是我,是我无法保护她。我承诺过她会护她爱她,是我没有做到。

我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却被铁牢的结界折回。贴着那道透明的结界,我嘶哑着声音对她说道:“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她艰难的笑了笑,轻轻的说道:“不要…你别为了我…被天帝…责罚…你要保全自己…这样才有…可能救我…”

那个瞬间,我非常害怕自己会失去她。心痛溢出,流窜在我的血液中,一直充斥着我的脑袋。我为她设了道仙障,替她挡去了电光。就这样一直陪着她,直到师父传音让我离开。

我去找了天帝,但都吃了闭门羹。他好像直到我想要说些什么,对我避而不见。我心一狠,生生闯进了天帝的銮殿。

天帝勃然大怒,对我的解释与求情视而不见。末尾,我跪在天帝膝下,沉声道:“既然天帝心意已决,那臣请求受了那八十一道雷刑,请天帝成全。”我一声一声的磕在冰冷的地面,天帝终是允了。

行刑那日正巧是她下界的日子,正好,她不知道就好。师父,老君,木槿,瑶姬都来了。师父与老君一脸晦涩,木槿则是小声的哭了出来。

巨灵神召来锁仙链,将我实实绑在擎天台上。耳边雷声不断,电光闪耀于滚滚浓云间。一道刺目的电光划过,惊雷接踵而至。顿时,我只感觉身体疼痛难忍,血肉灼烧的撕裂之感遍布全身。

第一道雷,我没叫。在我已数不清是第几道雷后,我终于沙哑的着嗓子叫了出来。身躯麻痹,痛意已经感觉不到。我意识轻飘,脑中全是她倚在秋千上沉思的样子。

我听到木槿撕心的哭声,不断在央求师父救我。瑶姬轻声的唤着我的名字,嘤嘤的哭泣着。

然而,我却十分高兴。庆幸的是,受雷刑的不是她。若是她,这样的苦楚,她是否能够熬的过来。甚好,最少我这个决定是对的,就让我来带她承受。

之后我是如何受完的雷刑,如何回的清玄殿我已记不清了。当我再次睁眼时,已是一月之后,她已在凡界过了三十年。

在我迷迷糊糊沉睡的这段的时间里,我隐隐听到老君与师父的谈话,说是她此生中有两个大劫。一是误入魔道,二是遭他人陷害。

我想要再从师父口中探听些什么,师父却是闭口不谈。他不明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语中带着隐晦:“为师同你说过,散仙修仙需经三个阶段,你可还记得?”

我不明所以的点了头,师父又接着说道:“如今你历练阶段已过,剩下的,就是渡劫。而那天狐,就是你命中的劫。”

我惊住,脑海中翻卷过许多同她一起的片段。她怎会是我的劫?对我来说,她是我最珍视的人。我承诺过要娶她,会护她爱她。

之后,我因擅闯天帝銮殿,出言顶撞天帝,被罚禁闭三百年。我知道天帝已经收下留情了,若不是我这一身的仙姿,恐怕我早就人道毁灭了。

三百年来,我看着她出生死亡,就这样,我关注了她三百年。

她的第一世出现在一个官宦世家,排位第六。所幸她生处的王朝并不诡乱,而是一处太平盛世。遂她平稳安逸的度过了第一世。

然而第二世,她的亲生父母将她遗弃在一处竹林。是一位心慈仁厚的中年男子将她捡了回来,情同骨肉的待了她十八年。那中年男子膝下有一儿子,唤作南殊。

---题外话---

先是玄胤的番外,接下来就是南殊的番外。

不过南殊的番外会迟些再发,各位读者们表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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