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痛(1 / 1)

他依旧站在天台的边缘,目视着远方。远处高楼林立,弥红耀眼,车辆川流不息地向着四面八方,它们都有着自己的方向,它们都知道将要去哪里,在哪里停止,在哪里休息,但他呢?他突然觉得天地虽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渺小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多余。

他伸展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他想要拥抱,拥抱繁华的都市,拥抱远处的楼宇,拥抱广阔的天地,拥抱他可以看见的一切一切,因为此时有一种孤独感深深地占据着他的内心,他感到眩晕,呼吸困难。

他闭上眼,耳畔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仔细倾听,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听到轰隆的机器,他听到她的笑声,他听到她的哭泣,他听到吵架时的叫喊,他听到依偎时的密语,他听到母亲的安慰,他听到朋友的鼓励,他听到远去的火车,他听到回家的欣喜……

他慢慢地睁开眼,所有的声音都融入了空气,一切又都安静下来,只有风从远处吹来,吹在他的脸上,吹着他的头发轻轻地摆动,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他的脸庞,安慰着他孤独的心。

他侧了一下头,回应着微风的安抚,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他想到从前他捧着她的脸看来看去,而她则把脸在他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地撒娇,那样子让人怜爱的不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那时他们都相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相信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们分开,相信他们就是彼此永远的唯一,那么的确信,就像他们确信自己有两只手两只眼睛一样。

风还在继续地吹,似乎是想给他一个更深的拥抱,他向前倾了下身,风的拥抱更劲了,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说,向前来,所有的悲伤都将消逝。

他慢慢地抬起脚,慢慢地伸向前方,慢慢地落下,这个城市似乎马上就要与他无关了,他的悲伤也马上就要与他无关了,一种幸福感在慢慢升起,痛苦变得可有可无,他突然想到她的离开是如此的正确,那些蔑视他否定他看不起他的人也都是如此正确,他的确是那种懦弱的人,他也马上就要做那种懦弱的事了。

这一步下去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悲伤散去,痛苦消弭。

他好像听到前方有更多人的声音,有更多人的手在拉他,拽他,抚摸他。

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因为跟他讲话的人都是活人。

或许真的有重生,或许真的有灵魂,或许真的有神迹。

他抬起头,繁星满天,每一颗都光芒耀眼,照耀着这沉寂的大地。

今天的星星的似乎格外的亮,他仔细地凝视每一颗星星,虽然没有一颗星星是他认识的。

突然他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月亮在哪里?他仰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难道被乌云挡住?

或许是被前面的楼挡住了吧,他想。

他前面不远处的整幢楼都已经亮起了灯光,偶尔能在玻璃上映出一些恍惚的人影,有男有女,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他慢慢地抽回伸出去的脚,重新站好,然后低头向下看了看,楼下漆黑一片,空旷而荒凉,白天停在下面的车都已经开走了。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将要去哪里,只有他不知道,或许现在他知道了,他在黑暗里看到了希望,在黑暗里看到了崛起,更在这黑暗里看到了对无尽痛苦的永久解脱,或许那里就是他的方向,那里就是他的归宿,黑暗在向他招手,黑暗在向他微笑,以前他从未觉得黑暗如此可爱,现在他觉得这黑暗魅力无穷。

他从小就是个怕黑的孩子,天一黑就从来不敢出门,晚上从来不敢一个人在家,即使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他也害怕。

那并不是对黑暗的害怕,那是对未知的恐惧,而现在他却想与它融为一体,这是屈服还是进步?

他退后了两步,转头看到不远处立着一根水泥柱子,他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光滑而冰冷,像她哭泣后脸,从前每当他为她擦掉脸上的泪,他都能感到那双眼睛里深深藏着的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

每次她为了掩饰她的犹疑,都会给他一个深深地拥抱,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让他看到她的脸,她的表情,她的内心和对他们未来的动摇。

他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明白她的心,他更明白这种煎熬对她的折磨,或许总有一天她会承受不住。

他安慰她,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怀疑的话。

她用力地点点,表示相信。

可他的心为什么更痛了?

他摸着那根水泥柱子,慢慢地靠上去,紧紧地抱住,好像这根水泥柱子在挣脱、在挣扎、在排斥着他一样。

水泥柱子没有动,一点都没有动,犹如他与她最后的那个拥抱一样,她也一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任他摆布。他知道她不想伤害他,任何眼神或动作都可能被误解,进而把彼此伤的更深。

他还在用力地抱着,不想放开,像要把它融化在怀里。

他是需要一个拥抱来化解内心的孤独的。

他的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水泥柱子上,泪水止不住地外涌,抱的越紧,流的越多。

泪水顺着他的脸流进了脖颈,流进了他的怀里。

他没有感到冷,因为他的心已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精疲力竭,慢慢地松开水泥柱子,想要重新站好,但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他顺势躺了下来,仰面朝天,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的睡姿,身体全部展开让他觉得很舒服,他曾经无数幻想过,用这个睡姿躺在山坡上,或是花丛中,阳光明媚,洒满他的全身,暖洋洋的,蝴蝶在他眼前飞来飞去,蜜蜂采蜜,小鸟高歌,小草随风摇曳,蒲公英飞满天空,而他听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躺在阳光里胡思乱想,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全是平平淡淡的爱,与一个平平淡淡的人平平淡淡地生活。

最新小说: 全职召唤法师 木叶之赚钱养家 变身反派少女 穿成病弱反派后 下路禁止秀恩爱[电竞] 召唤玩家后我成了海王 火影中的学习大师 小倾心 从乡村球队走向豪门列表 北地枪王张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