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暗得无一丝光亮的屋子,屋内发出“可兹可兹”锯木头的声音,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桀桀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
“嘿嘿嘿,死了?都死了?”屋内带着珊瑚簪子的男子突然神经兮兮的开口。
“回主上,这场战役,总共死了十万人。”一个身穿布衣的轻年男子将一只叫化鸡递给了他。
“嘿嘿,嘿嘿,鸡屁股!”中年男子一把抓起油腻腻的叫化鸡,一口咬下鸡屁股,咀嚼起来,嘴里还不断说着:“才十万人?十万人?”
“主上,属下不明白,为何不乘机弄死那个女人?留着那女人的命,他……也许永远不会踏出那一步。”轻年男子弱声得说着。
“弄……弄死?嘿嘿,嘿嘿……”中年男子一抹嘴上的油腻,将剩下的鸡往窗外一扔。突然收起笑容,豁地转头盯着轻年男子的脸,露出痛苦异常的重复道:“弄死?弄死她?……我可从不杀人。”
轻年男子抽了抽嘴角,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男子见他后退了一步,又收拢的痛苦之色,突然从发间拔下那个血红的珊瑚簪子,“兹”狠很地插在自己的手背,见到鲜血从他指缝里流下,才重新笑道:“嘿嘿……我从不杀人……从不杀人!她就由天下人杀……嘿嘿……天下人杀,他就杀天下人……嘿嘿……”
屋外,那只被扔出去的鸡正被几只乌鸦啃噬。只是,当鸡只剩下骨头的时候,那几只乌鸦早已气绝。
半月后,这片战场重新恢复到宁静,那些阵亡在沙场的将士也被慕容睿临安葬,所有将士都暗自称赞他们的新帝是仁君。
慕容睿临终于决定启辰回京,因为他早已从京城派来了一辆极其奢华舒适的马车,金丝楠木打造,锦缎棉被,样样俱全,车内宽敞异常,可以容纳三十余人,有床榻,有精致的小桌子,甚至还有傅山香炉,香炉正绕着袅袅的白烟。
最神奇的是,坐在里面竟感觉不到一点儿颠簸,墨璃尘闻着淡淡的香料竟一路从头睡到底。
睿王府,榕初双一直静坐在椅中,神色平静如水,但若往仔细了看就会发现,她眼眸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手边的茶水已不知换过几次,然她每次记得去喝的时候,都已经凉却。
“姑姑,王爷真的称帝了?怎么还未到京城。”榕初双身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柔声问着,声音甜甜糯糯
此女子生得极其玲珑,一张圆圆的小脸,两弯柳叶吊梢眉,眉间透着几分清秀,绣了樱花的白色披肩一点也不张扬,这样的女子称不上多美,却能让人眼前一亮。
榕初双用茶盖撇了撇茶沫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淡淡道:“灵儿,你不能再称他为王爷了,他现在是当今的圣上了。”
“娘娘,娘娘!王爷回京了!直接进宫了!晋王主动让位”李海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有掩饰不住地喜色,“王爷坐上龙椅了!百官齐齐跪拜!您现在是太后娘娘拉!”
他坐上龙椅了?成了圣上了?榕初双虽早已料到,但当听了这消息,依旧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直从椅子上站起来,扶住榕灵的手,道:“你听听,你听听!百官齐齐拜跪!他早就得了民心了!”
“嗯嗯嗯!您现在是太后了!”榕灵用力点头,又问李海道:“那圣上什么时候回这里啊?”
李海也是激动万分,脸上的肉都快挤成一堆,笑着道:“圣上恐怕不回府了,他已派人来接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回宫呢!”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下一刻,屋子里的下人噗噗噗齐齐跪地,行礼。
榕初双含泪闭目,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忍了二十几年,处处要看柳云这个贱人的脸色!呵呵,这一次她一定要柳云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太后娘娘,奴才还要告诉您一件喜事。”李海又是跪地,脸上的喜色丝毫不减。
“还有何喜事?”
李海磕了个头,笑着回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战营为圣上产下一女,已被圣上封为永安公主。”
“皇后娘娘?哼。”榕初双在不经意发出一个冷哼声,却被李海尽收眼底。
李海眯着细细的眼睛,退至到了一旁。只是,那双眼已变得冷如寒霜。
榕初双刚想坐回木椅,便听到尖细的声音一重接一重传来,“迎太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回宫。”
榕初双快步走向前院的时候,那里已跪了很多人,一见榕初双,立刻齐声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榕初双缓缓抬手,又对身边的榕灵道:“灵儿,扶本……扶哀家上骄撵。”
“是。”榕灵恭敬得一应,便扶上了榕初双的手臂。而此刻,闫青云和梅苏也紧跟其后,上了骄子。
另一厢,慕容睿临早已坐上了龙椅,一袭金丝绣龙的玄色龙袍,褪去了原本的温润,有的只有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明明是一个人,此刻却有无上的威严,压得众人不敢直视,一个个都垂目盯着自己脚尖。
慕容傲易一听仗打败了,早已将龙袍脱下,称病在府。此刻的他却被慕容睿临唤了过来,正跪倒在大殿前。
慕容睿临看着他的后背,温声问道:“大皇兄的病可好些了?”
慕容傲易抬起头,迎着慕容睿临温和的笑容,恭敬道:“好多了,谢圣上关心。”
“嗯,那就好。”慕容睿临低声一应,一双清眸扫了一眼跪地的众臣,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风轻云淡地问道:“朕的皇兄在朕出兵打仗的时候,为朕坐上这把龙椅,把持着朝政,你们说说,朕该如何谢他呢?”
一些原本投靠宁兮之和慕容傲易的大臣,早已心惊胆颤,冷汗直流,一听慕容睿临这些话语更是颤抖得厉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慕容傲易知道输了,此刻的他只想保住命,只见他对着慕容睿临又是深深一拜,道:“请圣上撤去臣兄的皇籍,玉蝶宗册除名,此生绝不踏入京城半步。”
听得这话,慕容睿临眼眸一扬,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全无波澜起伏:“玉碟宗册除名?你是想让朕背负千古骂名吗?”
群臣倒抽一口冷气,明明已是深秋,有些心虚的大臣竟然冒出了冷汗,滴在了明晃晃的金砖上。
“圣上!!”慕容傲易立刻叩首大声道:“臣兄自知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只求圣上能饶臣兄一条活路。”
慕容睿临闻言,起身自宝座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大皇兄何出此言?为何要朕饶你一命?”
慕容傲易抬头,眼中的恐惧掩也掩不住,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这个三弟究竟是怎么样的为人,他总算是看清了,想来是不会放过他了,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做了个很大决定似的,道:“臣兄愿写告天下书,诏告天下,臣兄密谋前朝余孽,夺取本属睿王的帝位。愿受一切惩罚。但求圣上饶臣兄二子一死,他们尚且年幼,不知者无罪,更何况他们是慕容家的血脉啊。”
慕容睿临的目光缓缓自慕容傲易的脸上刮过,那种蕴含在最深处的冷意,让在场所有的都以为慕容傲易将会被判以极刑。
谁料,慕容睿临竟淡淡地道:“既然大皇兄如此说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召写告天下书,诏告天下。你就去守皇陵思过吧,此生,不得离开皇陵半步。”
慕容睿临话落的那一刻,慕容傲易已经与泪俱下,整个身子扑到在地,泣声道:“谢圣上开恩,谢圣上开恩……”
“圣上,晋王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啊!不可再留性命!”
“是啊,圣上!晋王勾结前朝余孽,也许先帝的死也与他有关,请圣上明察啊!”
一个接一个大臣上前启奏,慕容傲易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冷哼一声,这些启奏的大臣皆是慕容睿临的心腹,好一个虚伪之人!
迎着众臣的劝谏,慕容睿临的清眸划过一道痛苦之色,接而闭目吸气道:“朕,不想杀手足!”
“圣上,臣等知晓圣上重情义,可若是不杀晋王,如何对得起千千万万的东衡百姓啊!如何对得起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啊!”开口的是秦晖,如今也有资格站在了这大殿中央。
慕容睿临似是犹豫了一会儿,痛苦地转身,深吸一口气,依旧不出声。
“圣上啊!若是饶过晋王,天下人会不服啊!怎么对得起先帝啊!”
“圣上!……”“圣上!……”
一个又一个的大臣接而连三的劝谏,慕容睿临终于睁开双眼,似是痛心疾首得道:“来人,将晋王拉去午门……斩首!将他的头颅挂于城楼之上,用来祭奠死去的先帝,祭奠战死在沙场的千千万万将士!”
“圣上英明!”众臣齐呼跪地。
“哈哈哈!!虚伪!虚伪!慕容睿临!想不到你如此虚伪!真想将你虚伪的面皮扯下来!居然将父皇的死归咎在本王头上!本王就在此和你们这些眼瞎之人说得清清楚楚,本王从未害过先帝!本王敬重先帝!倒是你!说不定先帝就是你害死的!”慕容傲易忍着窒息的恨意,咬牙切齿说道。
“来人,拖下去!”慕容睿临大喝一声,两名侍卫应声而入,将慕容傲易强行拖了下去。
待到慕容傲易被拖下去后,榕丞相上前一步,将一枚硕大的玉玺呈了上去,跪地道:“请圣上正式受玺。众臣都在殿外跪等着呢。”
慕容睿临示意身后的安公公接过玉玺,一敛衣袖,抬步走到殿外。
殿内的大臣也移步到了殿外,几百个官员在殿外齐跪,迎接着他们的新帝,此刻天边正是云霞灿若云锦,朝阳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这样温暖拂落的晨光撒落在他的身上,如渡了一层金沙,但照在他的发丝上,却令他们不由倒抽冷气,他们的新帝明明才二十七的年纪,怎么却已是两鬓犹如白霜。
慕容睿临对着众官,接过身后太监呈上的香柱,将香柱插在龙龛之中,向来温润的神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严肃,冷酷,他大声对着众臣宣道:“吾,顺成天意,承继大统,今起,改年号泰元。”
话音一落,天地间立刻响起了朝拜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泰元初年,慕容睿临登基,天下大赦,百姓赋税一律减免三成。东衡国所有百姓齐声呼唤,欢呼声三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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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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