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应该是十八年前的秋后,那时老衲已经来到卧云寺做了住持。一天傍晚,晚课之后,老衲到庙前看暮霭下的秋景,无意中发现一位青年人正搀扶着一位衣衫凌乱,同样年轻的女子蹒跚而来,便急忙迎了上去。
询问之下才知道,来者正是你父亲吴立鹏,女子姓宁名云燕,想必就是施主的母亲了。”
吴峥点点头,第一次听到父母相逢的消息,内心不能不激动。
“那时,你母亲已是怀有身孕,据你父亲解释,两人是在京城西郊遇到了劫匪,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你父亲只能带着已怀有身孕的妻子夺路而逃。慌不择路之下,误打误撞来到了卧云寺。”
“家父可曾遇到吴淦?”
“没有,你父母在卧云寺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告辞离去。吴淦是在你父母离开一个月后返回卧云寺的。回来就告诉我,因出门已久,甚是思念家人,所以要回故乡一趟。这一去便是十五个年头,直到三年前归来,……。”
虽然花头陀行云大师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眼神之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悔恨之意。
已经知道就是吴淦这次回来后暗算了行云大师,所以吴峥更关心的是,难道行云大师与父母的见面仅如此简单吗?
“就在你父母离开后不久,武林中便传出一个消息,”
果然,行云大师还没有说完,吴峥继续屏息静气往下听。
“说金翅大鹏萧鹏举的儿媳,萧英的妻子,朝中声名显赫宁泽中的女儿宁云燕突然失踪了。老衲也是在听到这则传言后,方才明了你母亲的身世背景。”
“后来呢?”
“后来,”
花头陀行云大师沉思片刻,话题一转说道:
“想老衲自幼出家,又喜好云游,自然会结交下不少武林同道,所以听到的江湖传言也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听到了一则关于司南车的消息。”
说到这里,行云大师停下来看了一眼被吴峥随手扔在房间角落里的天聋地哑,才接着说:
“也正是因为这则消息,才让天聋地哑暗生觊觎之心,苦心积虑把吴淦送到老衲身边,目的就是要得到老衲听来的这则消息。”
至此,吴峥也总算明白,为何在天聋地哑现身之前,花头陀行云大师突然改口的原因了。显然是因为发现了躲藏在暗中的天聋地哑,才临时改口说了那句,——“唯独没有关于司南车能量来源的丝毫线索”的话,用以迷惑暗中偷听的天聋地哑。
“尽管老衲一直对那则消息守口如瓶,可还是让心机深不可测的吴淦,在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之下探出来一点苗头。只是,当时老衲并不知情。直到他三年前返回,出手暗算了老衲之后,这才知道他之所以想要回故乡,并不是因为思念亲人,而是一直在暗中监视和跟踪你母亲宁云燕。”
虽然花头陀行云大师一直没有透露那则让他守口如瓶的消息究竟是什么,可是听到这里,吴峥却把之前关于吴淦的一些怀疑和猜测都弄清楚了。
当初和铁凝在临山城家中,关于吴淦赶在父母之前几个月返回吴家堡,以及在自己离开之后,也随即离开吴家堡的行为,绝不是巧合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吴淦,或者天聋地哑想要得到的,应该与母亲留下的那枚菱形标记有关。怪不得在父亲的绝趣÷阁信中,会说菱形标记“关联着一件当今武林惊天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吴峥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死在一起外出经商的吴继宗手里的原因了,或许也与母亲留下的菱形标记有关。只不过,从父亲的绝趣÷阁信中看,父亲好像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秘密,以及菱形标记又究竟有什么作用。
“其实,那则消息还是与司南车的能量来源有关,和那个神秘的童谣有关。”
再次停下来,似乎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吴峥,最终行云大师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着说道:
“老衲也是行将就木之人,如今就把那则消息告诉施主好了。传言,司南车的能量来源的确就在金翅大鹏萧鹏举手中,而且是一枚不大的,看似玉质的菱形标记。”
果不其然,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竟然是来自当今武林盟主,也就是自己亲祖父手中,神秘司南车的能量来源。
只是吴峥无法理解的是,小小一枚菱形标记,能有什么能量呢?是不是其中还牵连着其他的秘密呢?
“而随着你母亲的突然离家出走,江湖中知道这则消息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被你母亲得到了那枚能量来源。只是,唯独萧家没有任何动静,所以传言便渐渐沉寂了下来。”
听到这里吴峥不由心中暗惊。想想这些年自己坎坷的人生,本就已经经历几次生死,若是萧家真的有所动作,自己将绝无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花头陀行云大师何以要把保守了几十年的秘密告诉自己呢?
似乎明白吴峥心中的疑惑,行云大师接着说:
“其实,在此之前,老衲并没有要告诉施主的意思。”
说着,行云大师再次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天聋地哑。
“亲眼所见施主为武林除去一害,老衲岂能无动于衷?”
显然,花头陀行云大师是存了一点报恩的意思在,毕竟是吴峥亲手替他报了三十年前的旧怨。所以把这则消息讲出来,也是有意在提醒吴峥。
“老衲最后奉劝施主一句,以后行走江湖,尽量不要泄露与你母亲宁小燕的关系,不然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从花头陀行云大师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也是相信神秘司南车的能量来源,——那枚菱形标记应该是被宁云燕得到的说法。
还有,似乎花头陀行云大师并不清楚,吴峥并不是吴立鹏的亲生儿子,而是金翅大鹏萧鹏举的亲孙子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室外的夜色已经退去,黎明的熹微中,天边依然点缀着寥寥几颗星星。
“大师,吴淦会准时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