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浮动,星空密布。
漫天星辰,似乎是一张网,遮盖着苍穹,洒下点点星光。
“波”一声,海面出现了一辆战车,渐渐,一个巨大的龟浮出海面。
隐隐可见,远处的大陆线,闪现着点点火光。
“这里是哪儿?”桑哈轻声道,同时从从战车内探出脑袋来。
“啪啪”几声,鹿厌、浪天、桑哈和木鱼身上的气泡均告爆裂。
“好了,我便送你们到此地。前面大陆的缺口处,便是倭国本州的松江,从此江逆流而上,便能接近倭国腹地,不过,守卫也较森严。”旋龟道。
“好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老龟,赵云便拜托你了!”浪天道。
麦加探出脑袋,道:“龟大叔,你的背好了吗?”
旋龟笑道:“我都可以做你的爷爷的爷爷了!呵呵,托小友的妙手,已经痊愈了七八成了!”
鹿厌将木鱼脑袋重新安在了他身上,他身子被变形的驾驶室挤住,无法动弹。
“不过说实话,从海底出来,活动起来方便多了!”桑哈一边抡着胳膊一边拼命吸着新鲜空气。
木鱼道:“鹿厌,你先将车头那块木头搬开,我就可以出来了。”
车头的一根横木中间折断,往里凹陷,正好卡住了木鱼的身子。鹿厌抽出鱼肠剑,剑光闪过,那木头被削成一丝丝,飞落到海面上。木鱼终于从驾驶室中出来,道:“幸亏我为防车子撞坏,特意装了这根保护的木梁。”
“那么说,箭鱼三号没什么问题喽?”桑哈道。
“正是!”木鱼点点头,笑道,“而且,我们可以开着箭鱼三号在海上行走!”
“呵呵,小友,你真是天才,浪天佩服之至!”浪天拍拍木鱼脑袋道。
旋龟道:“好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我该回去了。”
鹿厌招呼众人上车,旋龟又道:“对了,老龟早已听说,倭国如今来了一批神秘人物,代号扑克牌军团,专门从事暗杀活动,听说实力不凡,你们可要小心!”
浪天道:“是啊,这次进攻海底,不就来了两个吗?”
见旋龟惊讶的表情,浪天道:“龟爷爷,你快回去吧,赵云在等你呢!”
旋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沉下海去。
海面上只剩下箭鱼三号,继续在波浪中起伏。
“啪啪”几声,箭鱼三号的四只木轮向上翻起,平铺在海面上,箭鱼三号顿时升高了不少,众人一惊,木鱼道:“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车尾的备用木轮突然旋转起来,推动箭鱼三号猛然向前驶去。
没想到,这箭鱼三号真能在海上驰骋,喜得众人大呼小叫起来。
海底。
赵云盘坐在石柱之顶,调整真如。
旋龟一扫石柱,那石柱微微颤动起来,旋龟背后升起几股漩涡,他一发劲,几股漩涡纷纷向赵云击去。
“啊!”赵云睁开眼,被漩涡击中,从石柱上落下,四肢伸展,稳稳落地。
赵云拱手作揖,道:“师父,徒弟错了!”
旋龟道:“嗯,在安静之时,你已经能够将真如调整得水波不惊,但刚才石柱一动,你的心已乱,等到我波动拳攻来,你在想什么?”
“想如何避开或者抵挡!”赵云道。
“错!错!!错!!!”旋龟大吼起来。
赵云没想到旋龟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忙低头道:“愿师父教导!”
旋龟道:“一想就错。你一想,心里必起波澜,你的清净心便破坏了,你的‘观’就停止了。‘观’一停止,你的真如也失去了平静,不要想,不要想,冷静地观看我的攻击,就跟什么都没有一样!”
赵云吐吐舌头,道:“这可真难啊!那我不想如何应付,那岂不是没有任何防卫措施?岂不中了招?”
旋龟道:“用你的身体,你平静无波的真如去感受攻击,自然而然便会轻轻躲开。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旋龟一扭身子,自顾游开,道:“你在这里好好参究参究,我去看看女王。”
“自然而然便会轻轻躲开?”赵云重复了一遍旋龟的话,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可思议。
接近松江。
令众人惊奇的是,两岸竟然没有守兵护卫。众人均感气氛紧张起来,不敢轻易开口讲话。浪天双眼死盯着前方,却没有一丝毫的动静。
“那草垛之后,全是隐藏的机关。”鹿厌指着两岸分布着的杂乱的草垛。
“我也有同感。”浪天担心道,“我们进入松江后,乘着夜色尚可,但白天,我们的箭鱼三号,如何避人耳目呢?”
“装扮成富商吧!”桑哈提议。
浪天让木鱼放慢速度,顺着水流慢慢向前趟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嗯,但我们得找几匹驴来,掩人耳目。”鹿厌道,“潜入倭国,必须神不知,鬼不觉,不能有一丝毫差错。”
浪天心里越来越不安,问鹿厌道:“你觉得这里有蹊跷吗?”
鹿厌托着下巴,道:“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是倭人,我如何来防御大江的入海口呢?……对了!”
他想到了什么,跳到一层,众人随后奔下,只见鹿厌轻轻潜入了海中。
众人不知他为何潜到海下,浪天往前望去,箭鱼三号已然到了松江巨大的入海口了,入海的江水形成巨大的洋流,往箭鱼三号冲来。岸边仍然是一片死寂。
鹿厌浮出海面,浪天将他拉上,道:“怎么了?”
鹿厌笑道:“不妨,我想可以放心开过去了,木鱼,加大马力,乘着夜色能开多远便开多远吧!”
桑哈急道:“你疯了!草垛里有机关,这是你说的啊,我们要秘密潜入!”
鹿厌怒道:“你懂个屁!做刺客不全是偷偷摸摸的!”
浪天又望了望两岸,点头道:“木鱼,就按鹿厌说的,全速前进吧!”
“你也疯了!”桑哈欲大叫,被怀内的麦加一把捂住了嘴。
箭鱼三号果然加大了马力,冲破洋流的阻碍,全速冲入了松江口。
鹿厌蹲在战车顶上,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麻烦。
一切平静如常。
箭鱼三号快速驶入了松江。
江水流速稍稍慢了些,再看两岸,已然没了草垛,只是光秃秃的平原。
“奇怪了,这么重要的口岸,他们如何没有重兵防卫,竟然让我们给冲进来了?”桑哈望着两岸,百思不得其解。
浪天道:“你下去看到了什么,鹿厌?”
鹿厌也松了口气,道:“这都要靠木鱼的战车制造得完美。普通船只入海,必有一部分沉入海中。如果以普通船只进入松江口,那船底必然要碰到倭人事先埋在水下的铙钩,这铙钩一动,便会触发机关,我想那草垛子里必然会释放火箭一类的武器,而且援兵马上就会来到。想不到这铙钩,远在几百米之外就布满了。我下去险些碰到。”
浪天笑道:“箭鱼三号完全浮在水面之上,靠这四只轮子托起,所以才可安然渡过,是吧?”
鹿厌道:“正是!我刚才想到,这江口水流湍急,一般倭国本国的船只出海会往松江出去,但不会逆流回来,所以,这个口岸设计的铙钩,也是钩尖朝外,这样一来,出去的船只不会被钩到,而妄想进来的船只,却一定会被钩到!这里,既是一处交通要道,也设置了不少防卫措施!”
听了鹿厌的分析,众皆瞠目结舌,没想到这鹿厌竟然能分析得如此准确,也惊讶于箭鱼三号的水陆两栖的巧妙设计,才得以安全潜入倭国。
众人又商量了一番,决定在黎明前靠岸,从陆地潜入倭国,并打探美幽消息。
虽然逆流而上,箭鱼三号还是飞快航行。夜间没有船只,一夜飞驰,天边终于渐渐亮了起来。箭鱼三号慢慢靠岸,四轮翻下,便登上了岸。
众人在车上远眺,只见远远的有一个城镇,木石搭建的围墙,旗幡飘动,已然升起了屡屡炊烟,想必早起的倭人已开始一天的生计。
“鹿厌,你戴着面具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桑哈,我看你我二人先去那边买两匹马来,鹿厌负责将箭鱼三号伪造成一辆拉稻草的普通车。”
鹿厌叉手道:“好,你们早去早回。”
浪天与桑哈走入城镇,天已大亮,只见此处倭人挽着发髻,黥面纹身,赤着上身,不时奇怪地看看浪天与桑哈。
“快,脱了!”浪天将桑哈拉到一条小弄堂中,三下五下便将桑哈剥了个精光,又拾起路边的煤渣,在二人脸上、身上涂抹了一番,互相指着哈哈大笑起来,光着膀子大摇大摆走上了街头。
他们在城镇里转了一圈,突然城东骚乱起来,不少倭人唧唧呱呱地往那边赶,不知出了何事。二人没找到卖马的,只好跟着去看看热闹。
镇东一处大园子前挤满了人,浪天乘倭人不注意,拉过桑哈便跃上了一旁的屋顶,只见那园子里走出几个人来,对着园子里竹架上挂着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二人居高临下,看不真切,只好重新跃下,从旁绕过去,轻轻跃入后园,从人丛之中挤到了前门。
这家园子甚大,主人也不像镇里人赤着上身,似乎是镇里的富豪。
那家主人跪在地上,嚎叫了一阵,人群之中让开了道,几个手握兵刃的士兵冲入园中。
桑哈往那竹架上望去,不禁“啊”的叫出声来。
竹架上挂着的,正是一缕缕人肠,滴着鲜血,那肝、胃等内脏被竹架穿过,看得人肚里翻腾。
浪天捂住桑哈的嘴,轻声道:“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尸体呢?!”为首的士兵长官问道。
富豪慢慢从地上起来,道:“不见了,不见了!请你们一定要捉住凶手!哦,对了,堂内还留了些字!”
长官望了望挂在竹架上的内脏,道:“谁也不许碰!……进去看看!”
富豪引着士兵们走入了大堂,浪天与桑哈随着倭人一同挤进了屋子。
只见屋子横梁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猩红的大字,只是浪天与桑哈看不懂。
长官一看那横梁上的事,转身便走。
“别走啊!大人!”富豪一把抓住了长官,长官回头一掌将他扇倒在地,众人顿时惊呼起来。
富豪莫名其妙,没想到这长官会打自己。
长官指着梁上的横字,道:“死的是谁?!”
“我,我,我苦命的儿子……”富豪嚎啕大哭,摸着半边肿起的脸。
“好没道理!这算什么!”桑哈大叫起来。
浪天要阻止他,却已来不及,那长官听到桑哈,转过头来,招手道:“你,给我出来!”
浪天刚要拉他,桑哈头一扬,道:“出来就出来!”他走出人群,全然不怕。
浪天暗暗运起真如,只要那长官有动手的迹象,便立即动手。
长官摸着两撇八字胡,笑道:“你懂个屁!”他指着富豪道,“你儿子对神庙大不敬,四有应得!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女王陛下!”
人群中一片骚乱,长官笑道:“这字,正是女王陛下的亲卫军所留下的!大家都知道,亲卫军来无踪,去无影,专杀为非作歹之人!
那富豪一把抓住长官的腿,道:“无凭无据,为何说我儿对神庙大不敬?他们杀错了,杀错了!”
长官一脚将他踢开,道:“这字便是凭据!我们可管不了,若管了,小命就没了!走人!”他一招手,便带领士兵离开。
众人喧哗起来,浪天乘乱忙走上几步,拉过桑哈,不让他再冲动行事。
“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吗?不要惹是生非!”浪天死命捂住桑哈的嘴,连呼吸都给封闭了。
众倭人一哄而散,只剩下富豪颓丧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浪天心生一计,放开桑哈,走过去拍拍富豪的肩膀。
富豪一下子跳了起来,拍拍心口,道:“你们为何如此面生?”
浪天笑道:“我们是从四国乡下来的,因此面生。发生什么事了?”
富豪撕扯了一下头发,叹了口气,道:“不知我儿子犯了什么大不敬,竟然如此下场……”他又呜呜哭了起来,“我造了什么孽啊,老婆去年死了,仅有的一个儿子,却……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浪天蹲下身来,道:“刚才听说是女王陛下的亲卫军,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傻呀你,倭国人谁不知道亲卫军!?”
桑哈嘻笑道:“嘿嘿,我们打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更没听说过什么亲卫军!”
富豪抽泣道:“也难怪,四国原本就不是女王的领土!你们要小心了,女王陛下下的命令,决不能违背,她的亲卫军说不定就在哪里盯着你呢!你若说了一句坏话,或者不敬神明,就像那样了!”他指着屋外,不禁悲从中来。
“那些亲卫军是什么身份?”浪天追问,同时从怀内摸出了一枚绿翡翠来。
富豪见宝,本不想多说,接过翡翠,一边往怀里放,一边哭道:“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杀人后,他们就要留下字迹,表明犯人犯的罪过!但听说,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刺客,暗杀者,学习这种杀人术的人,我们叫他忍者!”
“忍者?”浪天与桑哈头一回听说这个名词。
“他们是绝对忠于女王陛下的人,谁若是起了反心,他们就带给那人无限的恐怖!我没被杀,真是祖宗积德!哦,我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你们赶快走吧!”
浪天惊道:“啊呀,大人,我们俩也当真害怕这些忍者,我们会不会被他们盯上?”
富豪边推他们边道:“快走吧,说不定已经盯上了!”
浪天急道:“大人,我们俩一路走着来的,几天没吃东西了,大人行行好,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些吃的?”
富豪似乎想起了什么,急着将他们赶出去,道:“没吃的没吃的,你们走得越远越好,否则被他们知道了我说了什么……啊,你们快走吧,我后园有两匹马,你们骑上就走!”
浪天大喜,转身便拉过桑哈出门。
后园果然有两匹青葱好马,桑哈笑道:“好哇,原来刚才你就瞅上了这两匹好马了!”
浪天跨上马背,道:“这可是我用翡翠买来的!”
二人一踢马腹,两马冲出园去。
不多时,二人便飞奔出城镇,浪天指着城旁一座小山丘,道:“我们绕过去,以免被人发现我们行踪!”
山丘另一面呈凹陷状,这山丘恰似马蹄。
二人见这山丘怪石嶙峋,山上乱石中长着稀疏的树木。浪天突然警觉起来,猛拉缰绳,坐骑横跌,中间落下一物。二人肋勒马停下,只见刚才落下的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细细望去,却是那富豪的。
背部发毛,浪天猛然往山上望去,却见树丛之中,隐隐立着一个人影,戴着面纱,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浪天浑身一缩,感到对方强大的威慑力。
“哼!”那人影发出一声,树干抖动,人影倏忽不见。
“谁!?”浪天大叫,那边已经没了人影。
“你看到什么了?”桑哈才反应过来,望着树林纳闷。
“这,这富豪怎么死了?”桑哈大叫起来。
“刚才那人,应该就是忍者!”浪天心底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箭鱼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