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无论师妹你如何选择,我始终都是你师兄。”
看着秦徵羽的笑容,曲铃音忽然沉默了,只是有些古怪的盯着他看。
“师妹,怎么了?”
秦徵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解的向曲铃音问道。
“师兄你说话一向如此吗?”
曲铃音心里有些纠结,没了好感值判断,她真的不清楚秦徵羽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到底是男女之间的还是说仅仅是师兄妹的。秦徵羽这个人她也不了解,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些行为到底是示好,还是说正常的关爱。
秦徵羽没有说话,他的眼中透出几分不解来,他开始回忆起刚才的谈话了,试图找出一些不对的地方来。
在秦徵羽还未开口时,曲铃音又继续向他道:
“如果是的话,还请师兄以后注意一下,这样很容易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秦徵羽抬眼看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曲铃音:……这个人装傻。
既然对方装傻,曲铃音觉得自己救该耿直一点,哪怕被当做自恋也比以后遭遇黑化追杀要好==。
“误会师兄你对我有意。”
曲铃音觉得自己这样说一个很明白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只想搞暧昧或者说只是师兄妹感情的话,秦徵羽以后应该会保持距离吧。
“如果我说是呢?”
秦徵羽轻飘飘的一句话到让曲铃音有些惊住了,她抬眼看着秦徵羽的脸企图找到一些开玩笑的迹象时,秦徵羽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师妹无需太有负担,师兄照顾师妹本就是应该的。”
曲铃音:……他这样说,到底是对我有意还是无意?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啊。
·
虽然说关于祝重霄抛下妻女近二十年的行为是挺让人无语的,但曲铃音还是决定去见一见他,毕竟是他将她带入长歌的,而且又是“曲铃音”的生父,老实说,曲铃音对这个人还是挺好奇的。
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人能和妻子赌气近二十年不见面,妻子去世近二十年后才知道。
石路的尽头是一处宽广的庭院,庭院中一名白衣男子背对她站着。
在曲铃音烛龙殿的记忆里,这个人好像也是穿的白衣,而现在他依旧穿白色。对曲铃音自己来说,并不怎么喜欢穿白色,因为太过寡淡了,而且白色太过孤高,稍有一点的污秽便会显得很明显。
曲铃音一边走近那人,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他:
他是很明显的长歌打扮,衣服的款式与秦徵羽有几分相似,都带一些文人的气质。他的背挺得很直,衣服打理得十分整齐,头发也被整整齐齐的束着,他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似乎找不出半点差错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一看,曲铃音心里便有些发愁:
喜欢穿白衣,全身上下都打理的一丝不苟,气质冷淡……说这样的人没有强迫症,曲铃音是一万个不信的。只从一个背影来看,曲铃音几乎就可以认为这个人是一个完美主义晚期患者,没救了的那种。
曲铃音在离那人五步远的时候停住了脚,而那人也在此刻转过身来。
在完全看清楚那人的那一刻,曲铃音这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凌虚阳。不过很快她便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凌虚阳虽然气质也偏清冷,但总体还是柔和的。而这人的气质便不是一个清冷说得清的,他是偏冰冷。
凌虚阳自幼修道,所以表情常常有些清淡;而这人在曲铃音看来,几乎是没有表情的了。
俊逸出尘的容颜,浅色的眼,加上他脸上那过于寡淡的表情,在曲铃音看来,这人真的要成仙了——成为那种七情六欲都忘光了的仙。
但他毕竟不是仙,他还在凡间,所以他这样过于孤高的态度在初次见面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很难相处的印象,而事实也是如此。
曲铃音和祝重霄俩个人相互看着对方,都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两双浅色的眼眸相互对视,彼此之间静默无言,气氛越发的沉默。
曲铃音将目光投向祝重霄身后的树影,考虑着是否要先开口说话,毕竟一直这样沉默也不是个办法。他们两人中始终要有一人先开口。
“你……”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曲铃音刚说出口一个字,而祝重霄却也开口了。这是一句极为普通的问候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也没有多少温度,他的语调并无多大的起伏。若不是因为他刚才移开目光的那一霎那,曲铃音还真会以为这人只是公式化的问候。
考虑再三后,曲铃音也只是有些陌生的回了一句:
“还行吧。”
她和祝重霄是真的不熟。
听完她的回答后,那长歌打扮的男子目光移向了其他地方,不再说什么,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然而片刻后,他又看向曲铃音道: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语毕,他便走入了背后的树影里,向远处走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曲铃音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长歌的夜景,也不多言什么,不久后也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那条石路上,秦徵羽依旧站在那里等待着她。见她归来,秦徵羽便走到她身边与她同行,并没有问什么。这举动显得有几分贴心,倒是让曲铃音心里有几分放松。
·
这几个月以来,今夜是祝重霄第一次与完全清醒的曲铃音见面。
比起未清醒时那苍白脆弱的模样,曲铃音现在的模样要明艳了不少,也与阿青更加相似了。
当她踏着月色而来的时候,祝重霄恍惚间竟在她身边又看见了一人:紫衣蹁跹,笑容艳丽而带着几丝张扬,与阿青当年一模一样。然而幻想终究只是幻想,阿青早已逝去。来的人只有一个——她是他与阿青唯一的女儿。
祝重霄自己一人独居习惯了,而且在辈分又不低,待人亲和这个词从来就与他搭不上边,所以道如今与女儿见面时,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最后也只能不咸不淡的问候一句“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对于曲铃音那样带着几分陌生的神色,祝重霄也并不见怪,毕竟对于曲铃音来说,他确实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父亲。所以接回曲铃音之后,他从来都没有过与她相处亲和的幻想。
毕竟一般人在知道他的事后,即使不怨也会疏远吧。所以祝重霄从一开始就把曲铃音交给了秦徵羽照顾,他只打算远远的观望。这次见面也是秦徵羽建议的。
因为从一开始心里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见过之后,他心里也没有多大的失望,只是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空旷之感。
羽儿与玉妍相处的不错,他也算是放心了很多。
·
华山,纯阳宫。
纯阳常年冰雪,如今也一样,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色已晚,年轻的道人扫了扫门前的雪后,便抽出背后的剑又就地练起了剑,只不过练了一小会后他的脸上便变得有几分发白,他只好先将剑插-入雪地里,半蹲着微微喘着气歇息着。
“凌师叔,于睿真人托我给你送些丹药……”
话才说一半,注意到那道人状态的道姑再次停住了脚步:
“师叔上次伤了根本,纯阳常年冰雪并不适合养伤,师叔更应该好好歇息才对。”
纯阳常年冰雪,弟子长以内力抵御寒气,而凌虚阳在烛龙殿一役伤了根本,如今内力御寒的效果下降了不少,很容易感上风寒。
“我无碍,只是闲来无事而已。”
那道人将剑收回剑鞘中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他本就淡色的唇此刻有几分发白,这显示出他如今的状态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好。
那道姑也为说什么,她也并非那种擅长劝说的人,她只是将身后的一个包袱递了过去:
“这些也是于睿真人让我交付师叔的,近日连绵大雪,这几天怕是会更加寒冷了。”
凌虚阳道了一声谢后便接过了那包袱,打开一看,发现有一件极厚的裘衣。他的如今有些清瘦显得更为清冷的脸上透出几分暖意来:
“师父有心了。”
“对了,师叔。过几天有位师叔要去扬州办点事,师叔要有带的东西不?”
“并无,多谢水镜了。”
凌虚阳推辞后,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他思考了几秒后,忽然又道:
“水镜,你能帮我问问你那位师叔,扬州之行介意再加一个人吗?”
再加一个人?
那道姑眼中透出几分疑惑来:
“师叔您是想去扬州吗?”
站在一旁的凌虚阳微微点了点头。
“扬州风景好,气候也不错,师叔若是身体再好一些,跟去也无妨。他们预定的是半个月后出发,我去帮师叔问问吧。”
说着说着,水镜便认真的考虑起扬州的行程来了。老实讲,她挺喜欢这位待人温和的凌师叔,所以帮他办事的话,她还是挺乐意的。
“如此,便劳烦水镜了。”
“师叔不必太过客气。再说,师叔上次也帮了我和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