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伊始,欧洲广泛地区迎来史无前例的暴雪。
1月,和华国比邻的岛国——向来火山、地震活动频繁的J国,在一周内连续发生里氏6级以上的地震。
同一时间,位于华国北部沿海的某个城市,大批罗非鱼因为寒潮带来的冷冻天气死亡。
3月,龙卷风、强风、大雨等多种恶劣天气侵袭太平洋彼岸的M国。
进入4月份之后,全球范围内气温迅速攀升,多个国家地区最高温度突破40摄氏度。持续的热浪造成全世界人口最多的I国超过100人死亡。
5月,华国北方某平原城市连续两月无一次降雨出现。严酷旱情导致这个以出产优质小麦闻名的城市,在即将到来的收获季节,损失惨重。
人们在抱怨出行困难,在望着大片挂着麦穗却因为干涸而死气沉沉的麦秧发愁,在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亲人嚎啕大哭。
步步紧逼的末日,却无人知。
除了李未南。
3月份刚装上的电视上,穿着得体的女主播严肃地播报着2016年全球范围内的自然灾难。李未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转身到卧室里拿了一把枪,放到了背包隐秘的夹层里。
背着包出了居住区,正跟着晓刚在不远处喂鸡的延州跑过来,献宝似地把怀里毛茸茸的小鸡仔捧在掌心给她看。
“姐,你看,我的蛋生出小鸡啦。”延州嘴角咧开,有点得意又有点羞涩地问她,“是不是很可爱?”
他天天跟着老于他们跑来跑去的,虽然晒黑了不少,可精神头却不是以前那个孱弱的青年能比的,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所以李未南并没有去纠正他的语病,而是点点头,“很可爱,”说完还十分不吝地夸奖他,“延州很能干。”她伸出手去轻轻柔柔鸡仔毛茸茸的脑袋。
“未南姐,”跟在延州后面跑过来的晓刚,气喘吁吁地问招呼她,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看了一眼她的打扮和背包,惊讶地问,“是要去南中市吗?”
李未南点点头,“嗯。”晓刚年纪和延州差不多,虽然延州智力不及正常人,但和他竟然挺能玩儿到一起的。延州也总是在李未南面前“晓刚、晓刚”的,在她面前刷了不少好感。
“那……,嗯……未南姐,”晓刚低下头,脸涨得红彤彤的,说了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
“哈哈,”背着锄头走过来的老于,笑他,“晓刚,你声音这么小,是怕李老板听到了吗?”老于把肩上的锄头放到一边,瞧了眼急红了脸的晓刚,干脆道,“哎,你这个样子……我替你说了吧!”
李未南看着他们俩,有点摸不着头脑。老于扭过头,在李未南疑惑的目光中解释,“晓刚想问问您,他可不可以把老家的妹妹也接过来。”
李未南恍然大悟,看了一眼用期望的目光盯着她的晓刚,点头,“那你赶紧去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吧。”
晓刚听完双目放光,转身就朝住宿去跑去,没一会儿又跑回来,难得的大声对李未南说谢谢。李未南看着他又急匆匆地跑回去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旁边的延州抱着鸡仔也笑呵呵,“脸红彤彤。”
见晓刚走远,老于搓了搓手,道,“李老板,我能不能求您个事儿?”
“你说。”李未南不是个严苛不好说话的主顾。更何况,这几个月老于照顾树苗确实是尽心尽力。几万块的果树苗种下去好不容易熬过了寒潮,又迎来了史无前例的高温天气。
初来乍到,本想在东家面前大显身手的老于,为了提高果树苗的成活率,整天不见人地满山跑。果树的种植区域比较分散,常常晚上干脆就在种植区搭棚睡下。
几个月下来,第一批栽种的果树苗成活率倒是挺高,只是看起来本就显老的脸更是布满丘壑。川西地处盆地,空气潮湿,他的风湿也犯了。
所以哪怕老于现在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李未南也不会一口回绝。她对听话、能做事的人,总是更加宽容。
但是老于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他只是又看了看李未南的脸色,见她没什么不愉,才继续道,“您要是办完要紧事,还有那么一点空闲的话,能不能跟晓刚一起去接她妹妹?”
老于“啧”了一声,“他大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早点接过来也是对的!”他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这事儿,他却不能当做不知道。
“晓刚和我一个村的,我婆娘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还说起,晓刚他大伯打算把他才12岁的妹妹卖给隔壁村的瘸子做童养媳,说是家里穷养不起。”
“我呸!这是作孽啊,晓刚这几个月的钱都是都寄回去了的。”老于望天叹了一口气,“这世道越来越不好了,人也越来越坏了。”
李未南的眼神渐冷,朝住宿区看了一眼,晓刚背着他来时带的蛇皮袋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她沉默半晌,对老于说,“你放心。”
和晓刚下山之前,李未南特意绕远路到种植区,找到正在地里干活的吴山花,让她把宿舍收拾一下,等晓刚妹妹过来就同她一起住。毕竟现在山上,除了李未南就只有她一个女性了。
虽然山上气温已经算是凉爽,只是现在正在日头上,空气潮湿闷热,李未南见她戴着草帽的额角上都是汗,末了还是叮嘱她,“地里的活不急于这一时,你自己注意别中暑了。”
“不怕咧,”吴山花咧嘴一笑,抬起头来,汗水从额角流进眼里,她用手背随意地抹了把脸,语气自豪,“我干惯了这个,没事的。”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被使唤得跟牲畜似的,现在虽然辛苦,可心里舒坦。
“你……”李未南见她无所谓的笑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你自己注意吧。”
“好咧。”
李未南带着晓刚朝缆车方向走去。心里盘算着这次要再带些人回来。负责劳作的人、有其他比如量体裁衣这样一技之长的人。
横跨山头和河对岸的缆车,是之前开发商的建筑队为了上山方便弄的,花了不少钱。
此时李未南坐在缆车里,远远地看到山对面缆车的另一端,沉默着思索,虽然出于安全考虑,再过几个月她就会把缆车毁掉,可她想,除了土地和有生产力的人,山上或许还需要能够守护这些生产力和土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