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太后给了个眼色嬷嬷,嬷嬷微一点头,而后上前微弯着腰,
笑道:“王爷,这些个都是名门贵族之后,个个贤良淑德、精诗善舞,王爷您可瞧着有欢喜的”
啪啦
一桌子的画像被横扫落地,
在场的人惊了一跳,
骁岩璟面若冰霜,冷冷道:“本王不娶妃纳妾。”
帝太后站了起来,气得面红耳赤:“你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就守着一块破墓碑过了此生”
帝太后直指着门外头,叫道:“将那个本就罪无可赦的女人墓碑安在你后院里,哀家忍了也认了,
但你怎能一生不娶妃生子呢天下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你非死栽在一个上,你这是糊涂,是愚蠢”
帝太后嚷嚷得太阳穴的青筋都突了起来,她从未这般气急败坏地责骂过自己的儿女
想她一生饱读诗书,能文能武,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独女,
配的良人也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尊贵至上,
怎膝下的儿女就这般不争气,一个个的尽爱那些个庸脂俗粉、难登台面的
大儿子为一个民女抵政废殿,
二儿子为一个女奴永当鳏夫,
三女儿为一个书生财誉皆抛,
她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般戏弄她
嬷嬷紧紧地扶着摇摇欲坠的帝太后,面色着急地道:
“王爷,太后向来身子骨不好,您就别气太后了”
若是从前,骁岩璟只怕早就点头无所谓地应下了,不过是府上养多几个消散人罢了,
但今不同往,他王府的女主子,婚纸上的配婚人只能是那个人
骁岩璟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一脚踏在画像上,往门外走,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嬷嬷早些扶太后回宫吧”
帝太后看着地上被踩脏烂的画像,气得两眼通红,
“作孽作孽啊”
画眉深林:
天晚了,夜空的星星耀眼闪烁着,
安宁幽静的夜晚下,有户人家灯火通明着,
既逍遥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片,顿时剑眉倒竖,
严肃说道:“柳峨嵋,你怎连几个碗都拿不稳”
柳峨嵋两手伸了过去,有些不高兴,
既逍遥定眼一看,只见白皙的手指上划开了个血口子,
既逍遥一把抓住柳峨嵋的手,面色更不好了:
“你你怎搞破的”
柳峨嵋暗叹一声:“碗碎了我怕割伤了屋里头的姑娘们,就想着将它们拾起”
“拾拾什么拾这事你一贯干不来,还非得多此一举”
既逍遥横着脸教训着,同时不忘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着的金疮药,动作轻柔地撒在伤口上,
又掏出一块干净帕子,替手指好生包裹了起来。
柳峨嵋微抽回包扎好的手,
“顾丫头一日三餐都做了,剩下的收尾活儿总不能还让人丫头干呀。”
既逍遥正儿八经地呵斥道:“那个臭丫头不干你不会使唤思遥丫头干非要你自个动手”
柳峨嵋一副这样不太好吧的神情:“思遥从小随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就别再使唤她了。”
“啧使唤使唤她怎了那丫头人高马大的,还能使唤坏了不成”
柳峨嵋眉头一松,恍然大悟地说道:“咦,经你如此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
随即,柳峨嵋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扯了扯既逍遥,
“今晚夜色撩人,郎君可要一道去散散心”
既逍遥蹙眉瞪了眼柳峨嵋:“谁是你的郎君”
说罢,抬脚愤愤地走了,
“还不快跟来”
柳峨嵋微愣,随即轻笑一声,小跑跟着前头挺拔的身影出了竹排大门,
在暗处完全被忽视的二位不知名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某臭丫头:
某人高马大:
等顾恨和既思遥收拾好满地狼藉并沐浴完了后,既逍遥同柳峨嵋也散完步回来了,
只见柳峨嵋抬脚直接进了既逍遥的房间,
“柳峨嵋,你出来”
没一会儿,柳峨嵋果然出来了,
只是手里提着衣裳,去了侧院的浴房,
紧接着,既逍遥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半柱香的时间,柳峨嵋从沐房里头出来了,
一身有些贴身的薄衣裳,勾勒出风韵犹存的丰腴体态,
嘎吱
柳峨嵋推门入了房间,
“柳峨嵋你干什么”
房间里头传来一声惊吼,
“睡觉呀。”
柳峨嵋理所当然地回答。
“出去”
“不出,顾丫头同思遥丫头那儿我挤得难受,再说了,你我什么关系我睡这又无不妥。”
“哪,哪里妥了不妥得很你赶紧出去”
“我不出去,哎你也不能出去。”
“男女授受不亲”
“嗯哈哈那你家闺女怎来的”
“还不是当年你下药生下的”
“对啊,要不,今晚咱们再生一个”
“你,你口无遮拦,不知羞”
“郎君,趁着我身子还健康,咱们再生个小娃娃,可好”
“你,你口无遮拦你不知羞”
“好好好,我不知羞,那我主动好了”
紧接着,房里的烛光忽然灭了,而后传来一声重响,
“你干什么快从我身上起来”
“哎我忽然身子累乏软软得很,起不来了”
“将你的手从我胸膛上拿开”
“不行啊我的手不听使唤呐,它非要搭在郎君结实的胸膛上啊”
“你厚颜唔”
在院子外头将所有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的三人尴得面红耳赤,
三人同时猛然起身,转身各回各的房间去了
“哦哦哦”
鸡鸣了,白雾被出来的太阳驱散了,
顾恨将做好的早餐端到石桌上,既思遥则帮忙收拾着碗筷,
嘎吱
既逍遥的房间门打开了,
柳峨嵋从里头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坐下闻了闻早餐,
“恩好香啊”
既逍遥则坐在柳峨嵋的旁边,全程气呼呼的
柳峨嵋学着顾恨拿起一个煎饼,往里裹上蔬菜肉片,
可奈何手指受伤了啊,怎么都裹不好,
这时,既逍遥伸手夺过柳峨嵋手里的煎饼,裹好了再递回柳峨嵋的手里,
柳峨嵋吃了口,惊叹:“嗯太好吃了”
于是乎,第二版既思遥上线了,
既逍遥筷子未动半分,一直手不停歇地裹着煎饼卷子,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赶不上狼吞虎咽的柳峨嵋
一顿熟悉的大快朵颐后,柳峨嵋总算是满足地放下了筷子,
既逍遥哼了声:“都四十的人了,还没个长辈端庄得体的模样”
“逍遥,我腕带松了。”
说着,柳峨嵋将手伸了过去,
既逍遥很自然地抬起手,替她松了的腕带系上了蝴蝶结,
顾恨瞧着那个绑得标准的蝴蝶结,眸光微动,提唇一笑,
“爹爹,您之前同女儿说的将后山顶上的那片花海林送给女儿是真的吗”
顾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那片林子不是早在半年多以前就被既逍遥这个老东西拿去赌了么
既逍遥哦了声,从胸口里拿出来一张纸,
“呐,爹咳,我赠你的。”
既思遥两眼一亮,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纸,笑得欢喜:
“爹爹,那片漂亮的花海林你真的给我啊爹爹你真好”
既逍遥有些红了脸,随口胡诌了过去,
顾恨微惊讶地看了眼既逍遥,眼底涌起欣慰之色,
吃饱喝足后,既思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那片花海林,
被缠得没辙,既逍遥同柳峨嵋只好一同跟她去了,
“哎,你领口皱了。”
说着,柳峨嵋抬手替既逍遥理了理胸前的领口,随后三人一道出了竹排大门,
顾恨走到大门外,瞧着下坡路上的一家三口,微微提唇笑了,
总算是了却她一件心头事。
院里头的楚佑軒呆望着门口的身影,几度想要上前又收回脚来,
眸光犹豫不决地看着手掌里的翡翠玉簪子,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楚佑軒猛地抓紧手掌,将翡翠玉簪子藏于身后,
瞪看着不知何时过来的顾恨,惊魂未定地说道:“没没什么”
顾恨哦了声,绕过他走了,
没一会儿又退了回来,静静地看着楚佑軒,
看得楚佑軒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放声叫嚷道:“看,看什么呢,丑八怪”
她忽地微微一笑,难得的温和可亲,
“没什么,就是想多看你两眼。”
说完,便抬脚朝侧院走去,
“哎顾恨”
楚佑軒脱口而出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来:“怎么了”
楚佑軒紧了紧手中物,支支吾吾几声,
问道:“你觉着师父同师娘如何”
她微疑惑地瞧着他:“如何”
“就是你觉着他们那般,好吗”
她点了点头:“很好啊,师父有了牵绊,日子比起从前充实幸福了不少。”
“那你”
“我”
楚佑軒霎时噤声,许久才讪讪一笑:“没什么。”
顾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楚佑軒怪怪的,
“那我去练功了。”
说罢,她转身走了。
楚佑軒呆看着那道挺拔笔直,仿若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身影,
愣愣地喃喃:“那你,想要那样的生活吗”
深夜:
这一夜,楚佑軒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漆黑的天才微亮,他便起了身子,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恨的房前,抬眼望去,只见顾恨的屋内还灯火通明着,
楚佑軒忧伤地暗叹了声,坐在凳子上,盯着手里的翡翠玉簪子许久许久
终于,他鼓起勇气来,深呼吸几口,冲着那通明的房间去了,
可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头有回应,
楚佑軒犹豫了会,最终推门而入,
可整洁明亮的房里哪有顾恨的身影,只有桌上的一封书信,
楚佑軒连忙拆开书信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发震惊难受,
他踉跄两步跌坐在凳子上,哽咽喃喃:
“原来原来你叫顾漠清原来原来你就是城里一直盛传不衰的顾漠清”
他终于忍不住了,紧捂嘴无声痛哭起来,泛黄信纸上的字被泪滴晕染开
禀城:
刚清晨的禀城就是人山人海、沸沸扬扬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和善的脸色,丝毫瞧不见当年那些要生吞活剥她的狰狞面孔,
她嘲讽地哼了声,压低帽沿往城内走去,
侧边的公榜上,有一张泛黄却半分皱褶都没有的公告惹来她的注目,
她走上前去,看着公告里头的内容
:顾漠清,战王之妻,战王妃从未叛国殃民,天下人不得谈之论之,谈论者格杀勿论
落款处的战王印章让她忍不住发冷笑,
真是好人坏人都做全面了
两年了,她没有一天不恨那个男人,
她也想过放下仇恨,可每当晚上午夜梦回的时候,那股气得她发颤的恨意始终挥之不去
所以,她回来了。
她最后幽看了眼公告,随即转身淹没在人海之中,
现在还不是去找那个人的时候,她还有别的事要先办
她来到一座恢弘的府邸前,可禁闭的大门似乎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死沉和冤屈一般,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她随手拦下一位老者:“哎这位大爷,这丞相府怎么封了”
老者抬头上下打量着她,仿佛看怪物一般:
“这儿两年前就封了当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丞相府灭门案,你竟不知晓”
她双眼猛地一眨,震惊不已,
被灭门了
她收敛了吃惊,随口胡诌道:“哦,我是外来人,我有个亲戚在丞相府里头做下奴,想寻她讨分活口的工来着。”
“哎找不着咯这丞相府上下两百多号人,早在两年前就被战王爷亲手屠杀满门,当年这事儿闹得宫里啊,那都收不住场面”
“你说谁灭的”
她惊。
老者看她十分想知道,便捋着胡子开始回忆:
“战王府的王爷亲手灭的,这其中大有故事呢,
这当年啊,战王爷有个待嫁王妃,就是那个禀城仍在传的琅国细作,那个细作啊被这丞相的千金抓住了证据,入了大牢,
可虽说那待嫁王妃是细作,但却未做一件祸国殃民的事啊,这据说啊,当年宫里头本来都打算顶着民怒将那细作给放了,
可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后宫忽然传来帝太后得了奇难怪病说是要取一颗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人的心做药引子,
恰巧那个待嫁王妃就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呀这下子,宫里捉急了啊,又将那细作之事给压着了,
后来啊,那细作不知怎的逃狱了,逃啊逃啊,被宫里的追得实在没法呀,这才含恨跳了深渊涯,据说是尸骨无存呐”
老者一阵唏嘘,而后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