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烟无毒,却足以障盖视线,毒蜂伺机一掌印在伯湘胸膛,又转身挥剑斩向伯昏。迷烟之乱,收取天海之主的性命,易如反掌。
然则伯昏二十余载江湖,若仅此迷烟便任人宰割,那么他已死过无数回。听风辨剑,“幻海如烟”,回之渺茫以柔软,化了毒蜂杀招,先机再占,而后携伯湘一同跳出迷阵。
“湘儿,你怎么样?”伯昏问道,关切一语,目光却冷。
“爹,我没事。”那一掌不轻,却无能让伯湘倒下。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双剑叠为十字,只待迷烟散去,毒蜂现身,便立时挥剑而过。以剑势借剑势之力,两式“幻海无边”融为一体,奔腾之声震悚乾坤,凌厉威势惊涛拍岸,狂龙出海羽化成仙,剑光之中的毒蜂宛若怒海之中一叶扁舟,起伏不定,随时皆有沉没的危险。
然则毒蜂的嘴角,一抹不合时宜的微笑却是触引了伯家父子失败的前言,若连沈家父子联手而送的最后“幻海”皆在毒蜂算计之内,那么看似其欲被剑光撕裂的情景不过是经不起推敲的假象。刚柔并济的幻海于毒蜂无效,他站在毒之顶端,他的毒药之学并无刚柔之说,一如“啮噬”之毒,在剑影之中突然爆发,无色无味,直到伯湘无力以剑支撑方能站立之时,父子二人才察觉自我已遭受毒药侵害。
毒蜂会心,轻巧侧剑再向伯昏,方才一击落空他耿耿于怀,如今伯昏身中啮噬,反掌最易。
毒蜂手中淬毒的剑,便是最为恐怖的“蜂刺”。
只是“蜂刺”却再一次同伯昏擦肩而过,而毒蜂反被伯昏的剑饮到些许鲜血。幻海幻海,伯昏连剑倾力而发,毒蜂措手之间,亦难免背上三口剑伤。
丰富的江湖经验,“狡诈”的老江湖。伯昏一式“幻海无边”迎向毒蜂之时,早已闭气免了啮噬侵害。但见伯湘无故颓然之时,已明了毒蜂所施之毒功效,而故作中毒之态引起毒蜂大意,继酝酿如此杀意十足的幻海剑招。
然则毒蜂身陷险境,犹能应变随机,虽被创以剑伤,却并无有大碍。而伯昏举措无疑触怒了毒蜂,毒蜂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同伯家父子的交战中负伤——他是“逆杀”中人,单以“逆杀”之名,便不允他落魄。
毒蜂之怒显而易见,袖里藏毒,伴剑而出,这一式不仅迎向伯昏,更面朝他身后的天海人众!伯昏无从招架,却有寒墙一面立于其身前,生生阻绝了毒蜂的群杀。
“毒蜂,让在下来做你的对手!”天山神侠傲立当场,不见喜怒,只是炯炯目光在飘渺的寒气中如炬火般,似将毒蜂的一切全然洞穿。
伯湘被扶回阵营,啮噬之毒将其内力蚕食不足三成,又有毒性相扰,只幸天渊曾余有些许啮噬之毒的解药,伯湘战力全无,却至少保住性命。
天山神侠方胜神楼之主廖远,又战“逆杀”毒蜂,却未见颓势。神侠被天渊告知毒蜂身上亦涂有毒药,故而始终同之保持约乎三丈的距离,仅以寒气周旋——长久处身在神侠所凝造的冰阵之中,便是“逆杀”毒蜂,亦不能安然无事。
只是毒蜂却如附和天山神侠,一招一式散漫轻浮,手中利刃碎了神侠寒气凝成的雪狼,便无追身变式。神侠谨慎,然面见寒气之中愈见摇曳的身影,终决放手一搏。雪狼獠牙,随巨力推涌,冰凌之威堪比天渊“破水”,而此之时,神楼阵营之中不知为何竟同有一道银色烟雾迎合神侠冰凌之势飞射毒蜂而去,此等绝式合击毒蜂不可能幸免。然则,时间却突然凝滞,慢却到毒蜂竟轻而易举避开两式同至的杀招,死里逃生。
对于精于暗杀的绝顶高手而言,高强的武功、一击必杀的绝式必不可少,但仍有一样本领至关重要,那便是隐遁与潜逃!看似瞬间,而毒蜂却在避开神侠不再新奇的冰凌之时,借势再施一味毒药对上从神楼魔神之中袭来的银色毒烟。毒蜂三大奇毒之“销魂蚀骨”,在其毒性之下的毒物遇之无效。
毒蜂嘴角招摇兴奋的笑,而后弃天山神侠,奔朝向他施以毒烟的神楼之人而去。众人不明为何神楼中人会对毒蜂施杀手,但是毒蜂心知,那个人出现了,那个人是,枫火。
纵是毒蜂,亦佩服枫火的手段,从始至终毒蜂皆以为枫火乃藏身天海之中伺机出手,却难料其竟反行其道。天下无双的易容之术使之足以瞒过毒蜂的眼睛,然则毒蜂亦非无为,从挑衅天海众人之时毒蜂的谋划便已付诸,一切全然在他算计——应战的天山神侠是他料想的必然人选,静待神侠冰凌双出是他为招引枫火的铺垫,作为一个绝顶的暗杀者,他读得懂枫火——另一个绝顶暗杀者的心意,适时的出手乃为一击必杀的关键。如今枫火现身,飞逃而去,毒蜂紧追,枫火,才是毒蜂垂涎已久的猎物。
枫火轻功不及毒蜂,无有多时,便被追及反至身前。只是此处,方为枫火最心怡的战场。早已布置好的机关静待毒蜂入围,猎人捕虎,一道缀满利刃的密网从天而降,瓮中捉鳖。毒蜂手中利剑朝天舞,撕破了扑蜂之网,却又有数百道暗器八方涌向。
“逆杀”毒蜂,并非三头六臂,环环相扣的连续机关,毒蜂不可能全然幸免,带伤的身躯再添新痛,但是仅凭此番机关便欲了却毒蜂性命,痴人说梦!纵然仓促,毒蜂亦避得完美,所伤几处,无关要害。
“哼,确是煞费苦心。”毒蜂平静,冷漠言说。
“对付阁下,迫不得已。”回之毒蜂,波澜不惊,仿若毒蜂逃过机关之劫亦在其意料。
“在下施于天海之毒,想必是阁下化解的吧。”“月轮”不算厉害,但是被毒蜂分三波放置水源之中,想防太难。
“不错,正是在下。没有天海相助,在下又怎能同阁下这般面对面。?”枫火,不忙不慌,而话音方落,便已然露出得意的笑,他,成功了。
待到毒蜂察觉之时,已被一条银蛇小蛇咬住了脚踝。一股钻心疼痛皱了毒蜂半脸面具之下的眉。银色小蛇在坠落满地的暗器之中陈仓暗度,将剧毒的齿嵌入了毒蜂皮肉。
“凤天花谷毒物,确实厉害,可是阁下不要忘了,在我的‘蚀骨销魂’之下,所有的毒药皆没有意义。”银色小蛇被一斩两断,枫火煞费心机施以成功的毒轻易被“蚀骨销魂”吞噬。只是——麻痹感,分毫不退的麻痹感,却让毒蜂的眉,皱深。
枫火未想毒死毒蜂,他所想,是用暂时的麻痹感凝滞毒蜂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