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高耸,
隔了几世姻缘,
烟花为证。
窗棂如笼,
谁奏小调缠绵,
月意风情。
到最终,
时光静好也没能,
把酒相送。
{一}已如家人
三十余载的光阴似箭,三十余载的冰雪寒天。
他一直不曾逃避过,就算江湖颠覆,他亦不要深藏在一个隐世的鬼谷苟且,将所有重负压在恩公一人之身。他宁愿惨烈的死亡。像一只被快箭射落的雄鹰般,潇洒地坠落,就算心脏被贯穿,双翅亦不愿折断。
天山神侠有着天山般的豪迈,而他用自我的豪迈,征服了鬼谷谷主凌雪瑶,化解了她曾执着的阻拦。
他说,对不起,让在下在此闲散度日,在下实难做到。请不要让在下引以为傲的血性如脱离了寒天的融冰般,最终在人间消散。
这一句,语声平静,却毅然决然。
凌雪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若不是鬼谷盛在心上,她亦愿执鞭追随天渊而去,洒脱的奋不顾身一次。所以她又能怎样言不由衷的劝?天渊旧时的托付败给了神侠的坚决,所以,雪瑶为他开了门。
而这一开门,便不仅仅是一位英豪的远走,天海华山父子两对自不会再甘寂寞,鬼谷平静,但他们一日无安。只为江湖乱,若言无睹般存活,他们不敢。
他们本就做不成安逸的仙,放弃不掉心中久存的挂念。而江湖亦不该,背负在一个人的身上。就算蚍蜉撼树,也要死而无憾。
伯湘走了,念霜随同,鬼谷再美,终究不是家。她的家,是坐落在“红隐”之旁的“莲绿”,就像她知道,被主人给予了自由的玄真以及那些无关紧要的下人,依旧会在莲绿守护,因为拥有自由不等于要摈弃“家”,那么多年那么多年,“莲绿”早已是他们心目之中的安身之所。
情绪会波动,既然无可置否的爱上了,那么就任性这么一回。爱情往往,令人疯狂,甚有一时,念霜将主人的心思一并揣摩透彻。脱掉面纱的女子为何判若两人,一张面纱便可隔开温暖与冰霜?其实,那些年间的主人,千真万确是带着怨恨的,她恨自我亲手葬送爱情,更恨爱情改写了命运,只能,孤独思念,寂寞麻木。
但是现在好了,就算是与心爱之人容身在血雨腥风之中,亦如看了一场美丽的风景,这,不是残忍,而是阔别八年之后,将“珍惜”领悟得更深。
拍拍衣袖,深嗅一口鬼谷的空气,而此,又一段征程开启。
一行六人,已如家人,他们要在尽量少的时间内,与天渊会合。他们要再次,并肩而战。
供奉为荣耀般。
{二}不动如山
乌衣镇外,有折返的马蹄印。
寒儿说过,堪破敌人把戏的于今,是反击的良机。
颜儿明白,若能就此揪出暗中博弈者,必将紊乱敌人的计划。
而天渊的心中,竟风轻云淡。这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保全的事情,他已做好长久打算。那四位各怀绝学的黑暗中人,在与他博弈的同时,亦是柳冥风博弈的棋子,只有柳冥风,风轻云淡的柳冥风,方是最后的坎。逼近的三月之战,是终结,亦是开始。
因为那一战,柳冥风不会败。就算天渊自认武功可同柳冥风一较高下,就算颜儿与寒儿站在他的身边,传输于他亲情的力量。柳冥风依旧不会是败者。那不是公平的决斗,所谓的公平,仅仅是在未分胜负前。暗中虎视眈眈的黑暗高手会盘踞,一旦出现预计之外的差池,必将蜂拥而至,逼迫战斗回归原初预计的轨迹。
所以,那一战,天渊必败无疑。
而天渊亦无所谓,他要的,是拿下眼前的战局。天下未变,便是他赢了。而那些个人的荣辱与生死,早该置之度外。
天渊相信,如果柳冥风处在他的位置上,亦会这么想。
他们不曾和颜润色地共饮一壶美酒交谈,但有一刻,他们却可以看到彼此的骨子里,却心照不宣。
天渊处尽劣势,却在一点一点扭转。柳冥风亦不可能看不见。
然柳冥风并未有太多的在乎,只因他再清楚不过。江山换姓时,天渊没有可能翻盘。
一群未曾过河的兵卒,挡不住车马炮,亦破不了士象全。
柳冥风知道,天渊亦明了。
可是天渊能做到,柳冥风预计之外的事情。
就像他在柳冥风的剑尖之下死而复生般、就像他在重重包围与折磨之下活到如今。盘算的越精确,便越有意外发生。
而天渊,正在做。
飞岚腾云的追踪之术虽不在传闻之中,却实在令人佩服。魅光四大高手布下的好阵,反而引领自我走向陷阱。
没有直接的冲突,西兵与南音的身手天渊见识过,虽言两度交手皆是小胜,但瞬息万变的战场,小小的意料之外皆会引发结局的变更,何况还有神秘的东舞与北剑。一舞迷惑“逆杀”之空镜,一剑快如云中闪电。而天渊的身边人,身为昭阳皇帝的皇甫圣枫,已向天渊证明过坚韧不拔的勇气,天渊不可能再让他冒险;负伤未愈的飞岚腾云,追踪之术出神入化,却不可能拼掉四人之中的一位;颜儿流萤冠绝无双,加之身份缘故以一敌二尚且可议,清角水月剑法步入八层,是天渊身旁不可或缺的战力。由此看来,四大高手已有三人可擒。而剩余一人交予天渊,绰绰有余,纵然带伤之躯亦无碍。但是身旁的寒儿与小满,却不可能被放任不管。魅光高手层出不穷的奇招防不胜防,狗急跳墙同归于尽的打法避无可避。敌人折损高手不过一枚棋子移出棋局,而天渊身边的每一个人,却如璀璨星辰般被他重视。
顾此失彼,他懂。他输不起。
故而,他有迂回的战术。破局,却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