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叶杀神
“去时七人，归来一人。”路间茶摊，南音端坐，余光微瞥来者说。
肚腹上还有未干的血，而他却暂忘了胸口的痛，“若非洒家搭上两件宝物，只怕一个也来不了。”
“唔？在下不知‘豪’到底是牵制不住小姐，还是敌不过飞岚腾云？”南音杯中茶，一片淡叶在清汤之上，他宁愿多关注杯中茶，也不愿再看怪僧了。
“哼，飞岚腾云根本不如你所言般二流，其中一人剑法绝顶，便是与你同列魅光四大高手的北剑亦难胜之。另有一人未动，马上观戏般从始至终，实力如何并不可知。”怪僧面容染怒，若是知晓飞岚腾云高强至此，他根本不会接下这一单，以至于如今竟要他独自承受这般残酷下场。
“看来，是在下高估‘豪’了。”南音出言淡淡，“豪”的生死本就与他无关，他所关心的，只是杀手组给昭阳皇帝带去了多少麻烦。
“你！”怪僧的面目狰狞如当时，他的狰狞，是杀心的暴露。但是转而他却又笑了起来，“洒家的‘豪’虽被灭，但是依旧可以重组，并且眼下，又将加入一名很好的成员。”
“那些都是你的事情，在下所需要的，是你将昭阳皇帝擒获，并将小姐带回魅光。可是，阁下却空手而来。”春风醉人，尤其在这样的路边，这样的午间。然，南音不想在这坐太久。
“昭阳皇帝根本不在那一行之中，是你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有，洒家虽没能将小姐带来，但是小姐她却中了咒，只怕，活，不，长，久！”这是怪僧于今所剩唯一的炫耀，取走那个女子的命，便当是对“豪”的偿还！
南音色未变，心思却转念——调虎离山？根本不可能！飞岚腾云身为贴身侍卫决然不会同昭阳皇帝分开，在这宫外，除了飞岚腾云，昭阳皇帝并无可信之人，并且，离开了飞岚腾云，亦再无人可保护昭阳皇帝的安全，他们，绝对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但这些话，南音未说，他知道一个无知和尚懂不了这么多，他说的是——
“属下连小姐都敢动，真是有胆量。”
“洒家做过的疯狂之事数不胜数，你若想听，洒家便一一道来。”怪僧的面容又狰狞起来，他从来不曾停止过自己的疯狂之举，正如现在。
“在下无时间陪你闲谈。”南音言罢，起身欲走，却又听怪僧道，“南音啊，洒家方才说过，眼下又有一名很好的成员将入‘豪’，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南音停步，“你如此强调，看来是与在下有关。”怪僧如何说，他心中早已知道——
南音心中念，怪僧口中说——
“当然有关，因为那个成员，便是你！”怪僧的面容终于狰狞到极致，他便就要像收服黑梦残咒等人般将南音拉入“豪”中来！
“阁下若是有这本领，便不会如此狼狈了。”嗤之以鼻，是南音今时所能表达的唯一。
“不知方才那杯茶可解渴？”怪僧笑出了声，南音有天罗，他便有地网！
“你的那些店中伙计泡的茶，在下不敢尝。”路边茶摊，其实是“豪”的暗中据点，南音初时不点破，并不代表魅光的情报失效。
怪僧的笑容终于僵住，“你，你都知道？”
店中人五位，将南音锁在中央，既然已被看破，便无需再隐藏。
“就算你知道，也逃不了，上！”怪僧“上”字音落，果然有一道剑光闪现，就像雷雨之中划过的闪电。
剑光隐，人倒地。
倒地的不是南音，是怪僧手下的五名杀手。
“北剑，你的瞬杀式似乎更快了。”南音淡淡说道，他看到，怪僧狰狞的面容中扭曲着恐惧，恐惧，就是怪僧即将面对的结局。
“不，还不够快。因为方才我听有人说，飞岚的剑比我更绝。”冷漠的北剑，冷漠的千叶三，站在那一剑之下瓦解的茶摊废木上，就像一只等待月圆的天狼。
“是不是比你强，那便需你亲自验证了。”南音无所谓，这群蝼蚁，根本不配听他的青冥，北剑此时来清场，他何乐不为。
怪僧的轻功高强，没有他，斗影的那抹影永远不会在现实之中出现。可是，千叶三的剑更快，快到怪僧脚未动，头颅却先飞起。
离身的头颅上再没有狰狞，也没有了恐惧。
豪，全灭。
“难怪森严的皇宫任你来去无踪，你的剑竟快到如此地步。”南音微笑着赞叹，这样的同伴，他喜欢。
“风神在什么地方。”冷漠千叶三杀气未消，得不出满意的答案，今日他的剑不会入鞘。
“风神？逆杀风神的踪迹岂是区区南音可掌握。魅光同逆杀，似乎并没有来往。”南音淡淡音语中似有疑惑。
剑更冷，剑身之上映出谁的眸光竟比死去的怪僧还狰狞！
“给我找到他。”千叶三在命令，这一声甚至容不得南音拒绝。
或许他们都应该重新认识彼此，“为什么？东舞去哪了，莫非你没有送他回魅光阁？”
“她，已经死了。”千叶三的平静，便是南音亦想不到，在突如其来的惊讶之中南音迅速回复理智，“是风神杀了她？不可能……风神乃为大人的亲信，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便再是胡闹，亦不可能刺杀同为大人效劳的东舞。”
“没有不可能，东舞死在我身边。”事实已定，千叶三不想再一次次反复确认，舞衣上殷红的血是盛放的红花，红花妖娆，而东舞，却已绝望的死亡。
“黑道传闻，风神之速，天下无双，看来并非夸夸而谈。可是，他能快过你的剑？”在方才那道闪电之下，南音自忖便是自我，亦难全身而退。如果风神快过了北剑，只恐此世间，再无人可同风神媲美。
“下一次，他快不过我。”如果还有下一次，千叶三不会再给风神机会，为此，他亦强迫自我，必须坚持到下一次！
内斗已然开始，尽管因果复杂，但是南音知道，凭他阻止不了。而或许他并未想过要阻止，念在同行一场，权且送一个离别的人情，“在下会尽快帮你找到风神，可是你要想清楚……”
“想不清楚，我不会在此。”他的决心容不得任何人质疑，这一次，他坚决无比的将复仇贯彻。不在乎立场，不在乎后果，他愿意奉上生命，只求一个圆满。黄泉路上，东舞不寂寞。
南音深嗅一口醉人的春风，花香之中有淡血腥。“从今以后，魅光阁再没有北剑了，真是令人惋惜。”
“逆杀之中，很快亦会没有风神。”千叶三转身，他该走了，为了让剑更快，下一个修罗场，还等着他。
所谓南辕北辙，或许不过如此。北剑朝南，而南音，走向京城坐落的北方，那里，将会是一切开始与结束的地方。南音的脑中，有时亦会呈现连篇的浮想，想象北剑同风神的交锋，想象无念阁主面具之后的容貌，想象这一场江山为谋的赌局中，谁能平静无声地走到最后。
柳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