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齐九月十七,是个难的艳阳高照的极佳天气,尤其是在这样的秋日里,能有如此万里无云的景象,实属难得之意;
毕竟在明齐每年的八月末九月初便是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雨季,而今年却与往年不同,炽烈的高阳笼罩在了明齐大地之上,将这连续几日来的阴雨之气都照耀的悉数散去。
恰逢这日也是明齐当朝丞相沈安远的寿辰;
一大早,丞相府内里里外外都忙络开来,整间府邸内被彻底的清扫过,不染半分的尘埃,蒋欣芸在这日为了能体现丞相府的门面,特意在府中抽出了不少银子来置办这次的寿宴;
当然,这次的寿宴依着往年明齐寿宴的规矩,是在日落时分举行,蒋欣芸也将这次的寿宴之地选在了丞相府的后花园处,那里依山傍水,就算是入夜,在灯火通明的照应下,也别有一番身在夜花丛中观山,赏景的意味。
加之日落后,园中环境清幽雅致,府中的花匠更是将繁花精修的错落有致,让人看起来便是有一种极为的赏心悦目之情,倒是颇得蒋欣芸的心意。
白日里,众人都在府中各自的忙络着,尤其是琉璃阁内,下人来来往往好不勤快,只因着沈挽柔特意为了今日父亲的寿宴准备了一曲,想要在寿宴之上弹奏,为了父亲祝寿。
就连蒋欣芸在百般的忙碌之余,也抽出了空闲前来琉璃阁内询问一二,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确定无误之后,才安心的离开了琉璃阁中,嘱咐着沈挽柔安心准备。
沈丞相自打午后自朝中归来后,便一直坐在前院的正堂之中,等候的稍晚些时候前来给其祝寿的官场同僚;眼看着府中如此忙碌开来,他面上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而与这些院中景象都十分相左的,便是现下还未有一丝动静而出的雪苑;
沈挽筝一大早便被府中的忙碌声音惊醒,想着左右白日里也是闲人一个,与其出面给府中诸人增添麻烦,还不如留在院中,静静以待,等候着晚上,寿宴开始的那一刻。
雪砚在此时端进来了一些点心,摆放在了一只手翻看着棋谱,另一只手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沈挽筝身旁,她看着棋盘上黑白子之间的对弈,有些了然的道:“主子,您再这么下去,怕是就要成为棋圣了,刚刚奴婢进来时,还瞧着这是一局死棋,可是没想到,再次进来的时候,主子竟然破解了这死棋,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给了黑子一息尚存的机会。”
沈挽筝唇边含笑,将棋谱放置在了一旁的矮几上,拿起雪砚进来时备下的茶盏,道:“黑子既然尚存也不一定会有决定的生机,相反,白子看似已经大获全胜,却不知,黑子还会做困兽伊斗;”
她轻抿了一口后,再次将茶盏放回至了原位,悠悠的看向了门外,尚有些大亮的天色:“院子里怎么样了,是否都安排妥帖了?”
雪砚点头:“主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晚上宴会开始了。”
“那就好!”
“哦,对了主子。”雪砚看着沈挽筝,道:“刚刚盼儿传了话来,说是老太君那边的人已经在昨夜悄悄进府了,现在正在老太君的院子里呢,依着老太君的意思,应是近几日就要有所动静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碍着主子今晚的事情。”
沈挽筝笑了:“无碍,老太君不会在今晚这个时机行事,若是如此,岂不是会遭来蒋欣芸的妒恨?她可不是这么没有心机的一个人,活了这么久,这点事情要是看不开,只怕是也不能如此安稳的在府中度日了。”
盼儿便是前几日在雪砚和雪玥两姐妹轮番的游说下,投靠在沈挽筝身旁,老夫人院中的那位洒扫侍女,还有一位,也是在近日方才同意为沈挽筝办事的,蒋欣芸院中侍奉的侍女铃儿。
两人虽说都是雪砚和雪玥的同乡,可是对于作眼线的要求确是不同,盼儿想要的,只是在三小姐得势后,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许她一个自由之身,而那位铃儿,想要的,确是请三小姐帮她医治好母亲和弟弟身染的恶疾。
雪砚见两人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后,便即刻通禀了自家主子,沈挽筝也是欣然同意的两人的话,又即刻命雪砚去寻京北城中最好的大夫,为铃儿的母亲和弟弟医治,果然不出几日的功夫,原本还瘫在床榻上不能言语的女人,竟可以起身下床,这下子才让铃儿放下了芥蒂,为沈挽筝做起了在栖霞苑中的眼线。
而这一个月以来,沈挽筝只是安安静静的存在于府中,早起至国文堂,晚归于碧云雅苑和后院的空地之间,不得不提的是,她这几日的功夫,不仅武艺渐长,就连琴棋书画,谋虑兵法也是不在话下,这让她很是满意,她相信,再过些时日,她便可以奋起反之了。
“许朝歌那边,可是入府了?”沈挽筝问;
雪砚点头:“回主子,许姑娘已经在午后的时候从后门入府了,奴婢亲自去接的,途中被管事的撞见了,奴婢依着主子的吩咐,特意告知管事,说许姑娘是为府中晚宴献舞而来,前几日风声也放了出去,还请主子放心。”
许朝歌,京北城中第一清倌舞姬,一席飞天舞,空前绝后无人能及,更是有不少纨绔子弟豪至千金也要迎娶入府,为的就是她那一张美如天仙的面容;
自那日,沈挽筝在凤临处见到了这位许朝歌,她便知道,只有这样温柔且有才情满至的姑娘,才会引起沈安远那颗许久未曾波动过的心,情热忽然而起。
沈挽筝再次拿起了棋谱,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嗯,那便没有什么了,我们就只管等着前院来人通禀了;”正要将一颗白子下入黑子的其中时,沈挽筝仿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道:“雪砚,一会你去母亲的院中一趟,将我昨日买回来的那根人参亲手交到医女的手中,告知她,这是给母亲补身子的,让她视母亲的身子用些。”
今日本该是唐可秋以正室夫人出现在宴会上的日子,可是沈挽筝担忧她刚刚回府,身子又未调理痊愈,生怕她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加之本就孱弱,若是一旦在宴会上出了什么事,只怕会遭来外人的闲话;
既然现在不是出头正位的时机,那便在暂且等等,等到母亲身子大好,足矣应付这般的场面时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