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歌听了长楚的话却并不否认,只是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身边,小孩子撒娇般地用肩膀撞了撞长楚,低声说道:“二哥,当着这么多侍卫,给我留点颜面可好?”
温长楚不以为意地浅浅一笑,让他早点回去歇息,自己也带着一众巡卫继续往园子里去了。
直到见众人走远,长歌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辛苦着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温长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翌日。正苑,荣禧斋。
院子正中,一颗百年的梧桐老树投下满地斑驳,树下置了一张雕花小榻,两个丫鬟慵懒地在一旁打着扇子,困得眼皮直打架。安宁公主歪在榻椅上面闭目养神,连着翻了几个身,到底睡不安稳,杀害如意的凶手一日不抓住,她心里也便跟着一刻难安,。
一时听见小丫鬟诗云进来传话说老爷回来了,安宁公主不紧不慢地从小榻上坐身起来,尚未等温崇骁开口,便道:“老爷刚从宫里回来,不知如意的事可有眉目了?”
温崇骁一边脱去朝服在手里拿着,一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语气中似有不悦,道:“都察院的人连半点口风都不肯透露,死的是咱们将军府的人,缘何连我们都要瞒着。想来我与那监察史陈兰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他要处处与本将军作对。”
“老爷是堂堂骠骑大将军,何必跟他一个小小的监察史一般见识。”安宁公主缓步走到温崇骁身边,和声道:“明日妾身便修书给皇兄,说陈兰迟迟查不出在我们将军府作恶的真凶,告他个失职之罪,让皇兄罢免了他的官职便是。”
“万万不可!”温崇骁连忙摆手,正色道:“昨日陈兰的言行实在诡秘蹊跷,我怀疑这其中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切莫急于知会皇上,免得打草惊蛇,老夫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都听老爷的就是了。”安宁公主说罢,见石桌上的茶凉了,便叫诗云再去拿热的来。
温崇骁见不是李妈妈在安宁公主身边伺候,也便问她李妈妈的精神可好些了,安宁说李妈妈才亡了女儿,未免忧伤过度又将多年的旧疾牵连出来,依旧在床上躺着,也便没让起来伺候。
“说起来我一早来找你,是为了给长歌说亲的事。”温崇骁抿了一口热热的茶,正色道:“虽然如意丫头尸骨未寒,但按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该立刻再给长歌说一门亲事才好。原本是件喜事,没想到会闹到这步田地,眼见着离初八不过十日光景,若再不着手筹备,怕是来不及了。”
安宁公主微微扬了扬嘴角,不做回话。她知道温崇骁着急给长歌娶亲,是为了尽快给温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可在她心里,温家长孙的位置理应由自己的儿子温长祈和佩心诞下才算正统,只可惜长祈一年在家的日子不过两三月,佩心的肚子也一直没个动静,她急也急不来。可若是让三房林氏的儿子先替温家诞下长孙,不仅自己的颜面扫地,将来温家主位说不定都要拱手相让。当初她能同意把如意嫁给长歌,就是因为李妈妈向自己保证,若能成其女儿与长歌的好事,必让如意每日服用藏红花防止怀胎,直到佩心为温家生下长孙为止。可如今如意一时死了,这件事便又成了她的心头之患。
温崇骁思忖片刻,又道:“之前执意让他娶如意丫头,到底是委屈了他,也难怪他心中不受用。依我看,这回还是给他好好选个名门闺秀,要模样人品都齐全的,也能好好收收他的心,免得再出去败坏我们温家的门风。”
“老爷您自己的儿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长歌的放浪之名,怕是连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试问还有哪家的名门闺秀敢往这个火坑里跳?依我说,还是从咱们府上的几个大丫鬟里面选个出挑的,”安宁公主理了理发髻,朝身边的几个丫鬟看了看道:“我瞧着玉穗就不错,模样也俊俏,秉性也温柔和顺。”
玉穗本来站在日头底下,被晒得昏昏欲睡,无心间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起来,连忙扑通一声在地上跪了,哀求道:“别啊夫人,奴婢还想多伺候夫人几年呢,您可别把奴婢许给三少爷啊。”
“放肆,你一个奴才,让你跟着少爷还委屈了不成?”安宁公主故意嗔怒道。
“胡闹!“温崇骁喝住安宁,道:”长歌再差劲,好歹也是我温崇骁的儿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娶个使唤丫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温崇骁心里也着实跟着打鼓,心想:如今居然连府上的一个小丫头都不肯嫁给长歌,这短短的十日之内,到底该去哪给他说一桩门当户对亲事才好?于是,便差人去把大管家洪叔叫了来,吩咐他立刻下重金聘请城中几个小有名气的媒婆,来替长歌说亲,若十日之内促成好事,可赏白银千两。
于是接连几天,将军府中就又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上门说亲的媒婆到访。按理说,像将军府这样的名门望族,都该是姑娘家上赶着前来攀亲的,可如今却要花大笔的银子请媒婆替自家少爷去说亲,不免觉得颜面上过不去,遂凡是有媒婆到访,进出都是走后门,以求掩人耳目。
话说姜绾萝自那晚和长歌挑明了想法后,便再也没能见到他,温崇骁那边亦尚未和自己兑现承诺,如今又眼见着媒婆们一拨接一拨的往府里来,心里琢磨着,要是照这样下去,保不准早晚得有哪个不开眼的笨女人看上温长歌那个花花公子,到时候她不论再用什么办法,都很难完成上官云天交给自己的任务了。
“不行,看样子不能再坐以待毙,还是得主动出击才有希望成事”,姜绾萝暗自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