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梓遇说到做到,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排练了几乎整个戏本的戏,若是在南归阁平时,第一次排练戏本,至少十日过一趟?戏,而洛梓遇的火热敬业,创造了奇迹。
洛梓遇记忆台词滚瓜烂熟,叫其他台词戏份不多的配角叫苦连连,就连裕辉都有些吃不消了。
“裕辉……”洛梓遇热血沸腾。
“洛姑娘,先休息一下吧。”
顾南归老板出面说话,洛梓遇只好先暂停,众人这才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洛梓遇坐下还不忘研究戏本,这是她作为女主角的第一个剧本,《床下有妃》例外,毕竟它没有剧本。
洛梓遇读到戏本结尾处,却眉头不由紧锁,戏子与千金大小姐的悲剧爱情故事,前面剧情跌宕起伏,可这结局,并不完整一般。
“顾老板,我有个疑问啊,这戏本的结局,是不是不该如此呢?”
洛梓遇诚意提问,顾南归眼中闪过一丝思绪,而他身后的柳如沁却向洛梓遇投去怀疑与轻蔑的目光。
“洛姑娘此话何讲?”顾南归诚切问。
“宁儿跟忘南的爱情透彻心骨,但宁儿必须远嫁他乡,她怎么会只是认命……”洛梓遇严肃讲说。
“那洛姑娘有何高见?”顾南归如有期待一般。
“哪是什么高见,只是想法,宁儿痛彻心扉诀别爱人,心死成灰远嫁他方,这个爱情悲剧的终结,光是永远的分隔两地虽说足够凄凉,但我认为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和不爱的人将就一生,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为爱而死,两个相爱之人阴阳两隔,而且在之前宁儿的戏中,也有线索……”洛梓遇提出想法也不忘推理戏本本身的线索。
洛梓遇一直说,顾南归的表情便越发凝肃起来,可柳如沁在一旁却听不下去了,洛梓遇有和能耐,还敢对顾南归的戏本指指点点。
“老板如何安排戏本结果,那都是有他的深意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初来乍到之人指手画脚!”柳如沁满目严厉道。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洛梓遇明白自己是个新人,人微言轻,但也不显得太怯弱。
“洛姑娘说得没错,我确实还在摇摆不定这个戏本的结局。”顾南归沉寂一刻突然道。
“老板……”柳如沁不悦。
“好了,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就先结束吧,我再斟酌斟酌结局,下次再将剩余的排练一遍,这第一轮排练,我们之所以能够快速完成,多亏了洛姑娘,你真的很投入。”顾南归的笑容有一丝勉强,但并不是针对洛梓遇。
“是大家的努力!”洛梓遇不领功劳,众人散去之后,她又单独问顾南归,“顾老板,不知排戏,要多久才能正式开戏呢?”
“洛姑娘为何问此事?”
“啊,因为我虽然接了您这个戏,但我本身有难以解释的不便,所以我想,若是能早日完成任务那便最好,以免夜长梦多。”洛梓遇心存顾虑,她深信计划赶不上变化之说。
“洛姑娘既然提了,我立刻就让人赶制道具,至于拍戏,一般都是三轮排练,之前我们南归阁出新戏基本要一个月左右,若是能在保证戏本身的质量的前提下,加紧进程也是没问题。”顾南归不求理解洛梓遇的不便,但理解她的心情。
“没问题,我一定携手大家,将这戏本所述感人肺腑的故事完美呈现。”洛梓遇信心满满。
洛梓遇和顾南归的对话,一旁坐着的黄十一全都听入耳中,洛梓遇今日的火急火燎,原来是为了加紧进度。
黄十一忍不住在意,洛梓遇的“不便”会是因何为何。
黄十一主动提出代顾南归送洛梓遇出门,一路到南归阁正门,他都显得思绪深沉。
“时间不早了,十一你就别送了,我要回家了!”洛梓遇的一言“回家”,便激活了黄十一隐藏躁动的心。
“我送你回家吧!”黄十一一脸认真地说道。
洛梓遇脚步猛地一顿,她转头看黄十一,一副严肃起来不可动摇的表情。
“别闹了,我之前不是说……”
“我记得,但是我想过了,我不知你的住处,这终究是不方便的。”黄十一一本正经地开始说。
“不方便什么,你知道我住哪儿,我才不方便呢!”洛梓遇笑着反驳道。
“你看你,你越隐藏住所我就会越好奇,不弄清楚不罢休。”黄十一坚持固执道。
“那我能怎么办?”洛梓遇无奈道。
“让我送你回去啊!我又不进你家门,知道你住处就安心了。”黄十一道。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十一你今天有点奇怪诶,为什么非得知道我住哪儿,你的目的是什么?”洛梓遇故作严厉地“逼供”道。
“我……”
黄十一突然之间无言以对,他内心纠结不放的目的究竟是怎样?因为不知洛梓遇的根,无处追寻,而心中不安吗?
“算了,你回家吧,以后再说。”
黄十一略显了落寞地转身,洛梓遇果断察觉他的异常,明明以前是大大方方,潇洒不羁的黄十一,今日为何有藏而不露之感?
“哎,管别人这么多,再不回去,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梓遇一刻也不逗留便回了王府,通过密洞之后,她稍有思虑,等完了南归阁的事,这个洞的存在还是应该让连天厚知晓,以免暗处意图不轨之人借此再有行动。
“就这一段时间,以后就算被困在王府中再也出不去,我也认了。”洛梓遇决意满满。
此后三日,洛梓遇每天上午在王府做些琐碎事,午后便偷跑出府去到南归阁排练,每每掐点回到王府不被发现,和连天厚之间,停滞不前。
“忘南……”洛梓遇连做梦都在演戏。
连天厚听到洛梓遇的梦话,并不太清楚,但他不禁在意,这些天,他虽和洛梓遇相处时间不多,但经常注意到她表情怪异,嘴里念念有词。
连天厚辗转难眠,自夏侯府回来之后,洛梓遇仿佛隔离他入了她自己的世界,鲜有粘着连天厚,而他,漠漠不解心中滋味。
又一日白昼如旧,洛梓遇走在花圃间采摘花朵,远远看见百花亭里坐着的夏锦歆,这些天她安宁得异常,洛梓遇不知做何感想。
“她安静些不好吗?难不成还希望她找事?”洛梓遇解释自己的惑心。
东院书房里,洛梓遇缓缓坐下,摊纸抬笔,落下几日,她才发现自己这些天和连天厚之间值得记录的事寥寥无几。她拿起一旁的锦盒打开,里面藏着她的故事,最上一页是,连天厚那日在夏侯府的冷漠。
“夫君君……”洛梓遇目中流露哀愁,她将最上面一张纸反放,将盒子重新盖上。
洛梓遇将锦盒摆上书架,压了一叠书籍上去,她暂时不想和连天厚有所进展,她大概是入了“宁儿”的心情,一个人便时常哀愁落寞。
洛梓遇到了定时便出发去南归阁,如今他们已正式进入第二轮排演,今日,顾南归在寸尺斋定制的道具已经完备,洛梓遇疯狂排练之余,想随取道具的伙计出去走走。
寸尺斋是正规的兵器制作贩卖所,但也接仿制兵器和各种机巧道具的活,效率高,质量好。南归阁所需的道具,基本是从寸尺斋定制。
压抑在戏本后期凝重心情中的洛梓遇好不容易放松放松心情,她之前有空偷跑出门,却没空感受风土人情,今日,便要趁此机会。
街道热闹非常,洛梓遇让受命顾南归的伙计先去寸尺斋不必管她,当然,黄十一自然是自觉留在她身边。
“这些天排练,别人都累坏了,你倒是活力十足!”黄十一不禁感叹。
“排练当然累了,所以我今天才放自己出来放松放松。”洛梓遇张望四周回道。
洛梓遇在街两旁摊位之间来回穿梭,看见有趣玩意儿便稍加把玩,纸鸢,蹴鞠,一些熟悉的玩物便会叫她想起连天厚来。
“看上什么了?”黄十一问。
“没看上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小玩意也太幼稚了!”洛梓遇回。
“那洛姑娘不是幼稚的小孩子,看不上这些小玩意,是不是就应该喜欢胭脂水粉,霓裳华服呢?”黄十一故意问道。
“错,当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那些的,比如我就不喜欢。”洛梓遇微微笑着。
“为何不喜欢?”黄十一好奇洛梓遇这般流露的自信。
“因为我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这些啊!”洛梓遇丝毫没有骄傲自满意味地自夸道。
黄十一无言以对,蓦地一笑,洛梓遇吸引他的独到之处实在一言难尽,戏台上的她十分耀眼,能无数面转换,而私底下的她友善,热情,却又充满神秘感。
“黄公子!”
洛梓遇和黄十一闻声望去,周霜霜怀里抱着一把浅黄色油纸伞,满心兴奋地跑来。
洛梓遇越看越觉得那女子眼熟,而黄十一却略带茫然,她是在叫自己?
“姑娘你是何人啊,我们认识?”黄十一直言问道。
周霜霜一步停在黄十一前,略微隐藏着落寞之意,从来都是她注目满座之中肆意潇洒的黄十一,他不认识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我经常去南归阁看戏,有见过黄公子的。”周霜霜语气浅浅带着失落。
“周霜霜!”洛梓遇蓦地回想起来。
“是我。”周霜霜认出了洛梓遇就是那日的“书童”,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当真美丽。
周霜霜心头漾起一丝凉意,其一,一面之缘的洛梓遇记得了她的名字,而自己一心深深凝望的黄十一从未曾注意到平凡的自己。再有,洛梓遇如此光彩夺目,周霜霜清楚地看见,黄十一的眼中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