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似无意,却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以免惹来太后的猜忌。
太后轻嗤了一声,“哀家早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你才刚刚入宫,她便闻着味过来了。”
“娇月的婚姻大事,当然得依太后娘娘和母亲的,哪里能够让别人胡‘乱’安排?不过,常妃也是爱子情深,太后娘娘就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惹自己不快了。”
“哀家也知道娇月懂事。”
事后,太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清河再次出现在常妃殿里,“听说娘娘心里郁窒,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殿‘门’了,清河便赶紧过来看看,还望没有打扰到娘娘。”
有了上次清河有意的提醒,常妃始终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人家始终是一片好意,只不过,有人太过心高气盛罢了。
见常妃没有说话,清河捂‘唇’一笑,“当天的事清河也有所耳闻,娘娘的起意是好,只不过用错了方法。你也知道觊觎翁主的可不止娘娘你一人,翁主向来聪慧,在时机没有成熟的情况之下,她是断然不会表明心迹的。就算她肯,大长公主也未必肯。”
“皇上都没有表明,谁敢‘私’下议论?”
“这是当然,所以,娘娘应该用迂回之法,让翁主知道二皇子的好,等到翁主动心,就算他人再有所打算,也是徒劳无功。而且,听说翁主这次进宫应该会长住宫中,娘娘既然此次已经被她驳回了面子,何不再多等些时日,找个机会再说此事?莫不是,因为这次的被婉拒,娘娘便决意放弃了?”
常妃‘唇’角动了一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清河说得对,来日方长,若真是得娇月者得天下,她还有的是机会。
时间不紧不慢,过去了三个月,今日娇月特地向太后请旨,想要出宫。因为这天是她和裴以萱相约看桃‘花’仙子的时间。
太后看着穿着一身素白的棉衣,从后衣领口到腰间以银线绣着梅‘花’,看着像是点缀,却是将她的好身材尽显无遗,头上只是一支‘精’美的簪子,以桃‘花’为托,小巧而‘精’致,不出风头,却不失高贵。
“你入宫不过几个月,已经又长高了许多,比之以前更加的美得不可方物,可是这衣着实在是太过素净了,小小的丫头片子,大都喜穿红着绿,惹人注目,你倒好……”
要不是因为她这些衣裳的质地全属稀有,太后一定会命尚衣局立刻替她赶制一些有‘色’彩的衣裳出来。
“太后……”娇月轻嗔,“今日可是去看桃‘花’仙子的,大家都穿红着绿,桃‘花’仙子哪会注意到同‘色’的娇月,自然要穿得简单一些,希望可以夺得今年头彩。”
平时在娇月不经意的沉思间,太后觉得她似乎太过超龄,眼底的那抹忧伤与寡淡,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眼中,可是,现在她所说的,却又极为符合她的年纪,便无奈的摇头,应该是她多心了,疼爱的说道:“所有未出阁的‘女’子都想着今天能够占得头彩,哀家还以为月儿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呢,你出去走走倒是好的,不过,那里人多,你得注意安全,稍后哀家派几个人跟着你。”
太后的好意娇月自然不敢拂逆,兴高彩烈的带着茴香出了宫,直奔尚书府。
而裴以萱早就候着她了,一见到她的马车到,就赶紧钻了进来,“妹妹现在进宫了,我还真怕你得磨半天太后才会放行。”
“娇月只是进宫习宫规,又不是坐牢。”
说笑间,两人便已经到了城东桃‘花’园,其实所谓的桃‘花’仙子,便是每个未婚的‘女’子去寻一枝自己认为最漂亮的桃‘花’枝,拿在手上,主人会放出一只有些灵‘性’的蝴蝶,那蝴蝶停在谁的‘花’上,便是当季的桃‘花’仙子,而那得到桃‘花’仙子的人,便可向主人问一个问题,听说,绝无虚言。
其实这次娇月前来也就只当是陪裴以萱来的,她前世已经试过很多次,可最终也无缘得见这个桃‘花’园的主人。
想着裴以萱已经为数不多的日子,正如繁华盛开,还不待人欣赏便已经悄然而逝。或许,哪怕得不到桃‘花’仙子,可以一展所愿,也是好事。
当蝴蝶停在娇月手里随意摘下的桃‘花’枝上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前世,想尽一切办法求而不得,今世无意却夺下头彩。
怔愣间,听到裴以萱在她耳边兴奋的惊呼,“妹妹,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说完,凑近了些,“问问园主你多久可以登上后位,或者,问问谁才是未来的新君,再或者……”
“我只想问问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嫁进宫去。”娇月嗔笑着逗了裴以萱一眼,后者立刻红了脸,笑骂了她一句。
娇月在‘门’人的带领下,穿过桃‘花’园,一进去之后,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就像是在繁华城市里,独僻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看着平静如镜的湖面,‘门’人带着娇月上了船,对着茴香恭敬有礼的说道:“请姑娘在此处稍等。”
茴香急了,“那可不行,那里面是人是鬼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让我家翁……小姐一个人前去?”
‘门’人停下动作,拱手看着娇月,“小姐可选择去,或不去。”
茴香赶紧说道:“小姐,这一看就是装神‘弄’鬼的,不然,为什么不敢让奴婢相陪?”
娇月看了看那扇远在湖中间的‘门’,“那你便在此处候着。”
“小姐……”
娇月没再理会,随着‘门’人坐上了停在湖边的小船。
近看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间雅致的竹居,屋内有几处炭炉,虽是竹居,倒也显得暖意融融,没有多余的陈设,院子里有一处凉亭,用白纱覆于四周,却是湖心亭,湖面上有着屋层薄雾,看着居然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一种从内心深处蓬发出来的尊敬油然而生,娇月不由得理了理本已整齐的衣裙,这才与‘门’人一起坐了一支竹筏过去。
凉亭内传来的琴声如带魔音,不绝于耳,却让人心生平静,沉醉其中,心底最深处的痛被强行牵扯了出来,娇月的脸‘色’微微一白。
当她刚刚下了竹筏,那‘门’人便将竹筏退了出去,娇月并未多问,看样子,问了也是白问。里面有个如清泉流于山涧之间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姐终于来了。”
娇月掀开薄纱走了进去,有个男子对着她席地而坐,年约十八,温润如‘玉’,这是第一直觉,看着他干净俊美的长相,在这充满着凉气的亭子里,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不知小姐有何疑问?”
“当真绝无虚言?”
“虚不虚唯小姐心里辨别。”
“我要如何才能离开皇宫,海阔天空,远走高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娇月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仇恨早就已经斩断了小姐的双‘腿’,如何海阔天空?”男子看着娇月如水般和秋眸,柔柔一笑,他的眼睛似乎比一般的人要黑,雾气缭绕间,像黑‘色’的宝石,盈盈生辉。“小姐凤星降世,无路可走。”
“先生既然一眼便可纵观全局,能否改命?”
“那小姐可放下了仇恨?若是小姐无法放下仇恨,不过是重新走一次旧路,何必改命?”
来不及震惊于先生那句重新走一次旧路的话,刚刚因琴音牵扯出来的伤,再次在心底作祟,隐隐作痛。
因这一犹豫,男子笑了,“正如小姐无意桃‘花’仙子,却被天选中,一切都是命数,为何要改?”
娇月凄然一笑,“先生果然是高人,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等到时机成熟,自有决断。”
男子只是摇头轻轻的笑了笑,伸出修长匀称的手,递给娇月一块白‘色’的丝巾,示意她‘蒙’在眼睛上,男子起身亲自替她绑好,却无半点猥亵之意,他在娇月的耳边呵气如兰,“三年后,在下在此静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