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伸了一个懒腰,收了折扇,也就往凤城轩走了,小绿子盯着施醉卿的背影,总觉得方才项钰看施醉卿那目光,挺奇怪的,怎么说呢,就像是得不到糖的小孩跟大人叫板时的傲娇样儿,小绿子一双眼睛厉害,脑子也是精灵精灵的,一下就想通了项钰对施醉卿是个什么意思,可小绿子又实在猜不出,施醉卿到底知不知道?
照例说吧,施醉卿那么精明的人,就项钰那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施醉卿能看不穿他?可若说施醉卿知道吧,她这态度跟以往面对那些上门求包/养的的人又有所不同,简直让小绿子捉摸不透。
小绿子摇了摇头,倒是想起施醉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难得糊涂。
大约,施醉卿现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眼瞅着施醉卿的身影要消失了,小绿子忙追了上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雅致的请柬来,“督主,这是长公主递来的帖子,说是要明日要在府中设一场蔷薇酒宴,邀请督主出席呢。”
施醉卿挑眉,永宁对蔷薇的钟爱众所周知,而她此人,便如同蔷薇那般,美艳不可方物,却又浑身带着刺,方定侯与皇太夫人的事在整个大都城如今都算不得什么秘密,如今永宁大病初愈,没急着去跟皇太夫人算账,却设什么蔷薇酒宴,这其中的意思,只怕不简单。
只是,这贵妇们办什么宴会,请的都是各家的命妇千金,向来没有请男子前去赴宴的,毕竟这于礼一上,有些轻浮了,如今永宁给施醉卿下帖子,虽施醉卿是阉人,可还算是个男人吧,而且还是个男女不忌的男人,永宁这请她去,是个什么意思?
施醉卿猜测,无外乎是永宁是有什么动作,想请她去看戏而已。
而且,这戏定然与她有关。
“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施醉卿问小绿子。
小绿子想了想,拣了施醉卿感兴趣的人物说道:“祭司府的大祭司也收到请柬了,还有杜家的几位夫人,尤其是这杜三夫人,永宁长公主在请柬中特意提到,让她带着杜三爷的新宠沈姨娘一同出场呢……”
“是么?”,施醉卿一笑,那神情显得几分深幽,沈落微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这些个名门正室,最是看不得以色侍人与自己争宠的妾室,所以设宴从不会请什么妾室来闹心,如今永宁指名道姓的让杜三夫人带着沈落微去,看来,这场戏,不止是有温离颜,还有沈落微了……
施醉卿一想,便知永宁是要为木璎珞一事来一招反击了,她指尖捻了几朵还未凋零的桃花反复捻着,直到将那桃花瓣捻得体无完肤,才语气轻慢道:“本督过几日便要离开大都了,这蔷薇酒宴去不成,送她一份大礼,锦上添花也未尝不可。”
施醉卿近年来喜欢天南地北的跑,性子也跟着阔气了不少,小绿子没问施醉卿要去哪里,只道:“督主要送什么,奴才立刻去府库里找了东西,明儿个差人送去方定侯府。”
施醉卿轻轻抖开折扇,那刹那的功夫,一树桃花全部坠于她的扇面上,落在扇面上的江山墨水图上,将那扇面衬得比子染的躶/体美人更美上几分,一如那千里秀丽江山。
施醉卿扇子一挥,那扇面上的桃花,被风轻轻带起,在口中旋转飞舞,美不胜收,施醉卿微微仰脸,望着那飞舞桃花,问:“慎刑司那人如何了?”
小绿子正在感慨施醉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庞,听了施醉卿的问话,立刻道:“这刑具还没上呢,人就全招了,不过近日慎刑司这欠虐的囚犯实在少了点,那人免不了被里面的行刑手折磨了一通,不过,总归是死不了的。”
“把人给永宁送去。”
小绿子点了点头,喏了一声,知道施醉卿要离开大都城,定不会容忍温离颜才此时继续发展势力,一人独大,所以,她需要永宁这个强大的敌手给温离颜制造绊子。
这满树的桃花瓣都已彻底凋零在地,那翠绿翠绿的树叶子将两人笼罩在一片翠色之中,小绿子方才提起慎刑司,便忍不住感慨,“也不知储大人何时回来,这慎刑司没了他,可真是快要乱套了。”
要说用刑手段吧,储慎安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他那般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法,就算是在慎刑司呆了几十年的老手,也渗得慌,所以,慎刑司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看见储慎安就跟见了鬼似得,储慎安一个眼神儿扫过去,就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可自从储慎安消失后,慎刑司没了这个用刑高手,人心涣散,办事效率明显的不必以往,小绿子管着一大堆事儿,哪有心思常去顾及慎刑司。
“让古青禾先去慎刑司呆着。”
小绿子有些诧异,卓不凡随性,叶朝孤僻,冷飞流木讷,储慎安神秘,可施醉卿对他们,绝对是信任有加,唯独古青禾和西门沉景二人,施醉卿对他们是一直都有防备,所以这关系重大的事,从不曾让两人插手,如今让古青禾去慎刑司,这打算,小绿子猜不透施醉卿是想做个神秘。
他便问了一句,施醉卿意味深长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这般跟人玩捉迷藏,本督也腻了,索性将那人逼到明处来,看他如何玩转这九州山河。”
“可现在卓不凡与储慎安都消失了,督主身边正缺人手,这……”,虽然吧,东厂不缺有能耐之人,卓不凡与储慎安丢了就是丢了,也没甚大不了的,可偏偏,这两人都是当世无可替代的人物,一个是神医容禄唯一的传人,药理毒单出神入化,一个是天赋异禀的用刑与验尸高手,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可以代替这二人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缺了他们,施醉卿身边就跟缺了左膀右臂似得,她在外面行走,小绿子在大都城,有时都是胆战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