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云愣了片刻,不知发生了什么。
白焚雨斜眼看去,见他脸上并无什么奇怪神色,略一沉吟,道:“王总管,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王振云不解其意,但还是说道:“这倒不清楚。我王振云平日待人也算和气公道,不然犬子结婚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赏脸,就是......生意上有时难免可能和人有些摩擦。怎么了?”
白焚雨道:“我刚才饮这茶水,水一碰到舌尖忽然开始有些古怪,就像是变成了活物一般,想要往里渗,还好我及时吐了出来。”
王振云看他面色,不像有假,愣道:“这......怎么会这样呢?”
白焚雨道:“我想这应是有人故意为之,把你泡茶的伙计叫来。”
王振云赶忙派人去喊了来,可过了一会,被派出去的那个家丁就双脚颤抖地跑了回来。
“老爷,那人死了。”
“诶,我说,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啊。”朱猪儿有些耐不住了。
“再等等,你没看菜才刚刚上去吗?茶都还没凉呢,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孙空儿道。
一帮乞儿此时正趴在一处墙头,墙对面便是前厅。
几十来桌几乎已经坐满了,王家家仆来往期间,端茶倒水。喜气洋洋的乐声奏起,新娘新郎也都红装裹身,上了红台。
正当二人跪了下来,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时,那乐声忽然一变,竟奏起了一曲丧乐。
前厅之人几乎一滞,都齐齐望向那乐队。
“怎么回事?干什么呢!”
王振昌愣了片刻,心头火气,一屁股从座椅上坐了起来,大声道。
可那乐队却闻若未闻,依旧吹着那哀怨刺耳的曲子。
“你们几个,去!把他们赶出去!”王振昌对身边几个家丁怒道。
家丁领命上前,还没走到那乐队面前,忽然被身边的宾客扑倒在地,滚倒在地撕打起来。
“怎么回事?”王振昌愣在当场,“快!快去人把他们拉开!”
可随后,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宾客不约而同地开始将家丁扑倒在地撕打,有的还用上了嘴,渐渐地,那些宾客甚至和周围的宾客也撕打起来,一时间,前厅乱作一团。
尖叫声、哀乐声响彻前厅,和刚才那情景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台上人还愣神间,却见新娘传来一声尖叫,却是那新郎也将新娘推到了压在地上,对着后者撕打起来。
“景旬!你干什么呢!”王振昌一把拉开王景旬,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后者力气比自己想的大了许多,自己几乎要收势不住,被他推到了。
他望向王景旬的脸,心尖一凉。只见后者披头散发,眼眶中几乎都是黑色的,见不到一丁点眼白。
“我去,不是吧,这么多人来砸场子的呀!”孙空儿惊呼一声。
晏流看到这情景,不由又想起之前见到的那副情景,心中不安愈发强烈,便对着孙空儿等人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孙空儿一挥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道:“没事,再看看,这么好的好戏多久能见一次啊?”
朱猪儿却愁眉道:“这样下去可吃不上鸭腿了!”
孙空儿忽然一惊道:“呀,见红了!你看那边,那人下口咬啊!这也闹得太大发了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一人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下,鲜血已经淌过了半边身子。放眼望去,这样的情形还不止这一处。
白焚雨和王振云赶到前厅,见到此番情景,王振云惊呼一声,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略微一顿,他转头道:“来人!来人!”
却无人回应,他只得自己撒腿跑向红台那正相扭打着的王景旬和王振昌。
白焚雨眉头紧皱,站在远地,目光如鹰般四处扫视打量。这时,一旁传来奇怪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却是一个家丁正踏着奇怪的步子向他走来,双腿僵硬着仿佛被灌了铅似得。
白焚雨望向他的脸,当看到那全无眼白的双眼时,不由心底一惊。
那家丁喉咙里发着咝咝的声音向他扑来。白焚雨冷哼一声,伸出双指,扣上那家丁的手臂,连点几处大穴,那家丁却是不再往前去了,但喉咙里咝咝之声依然未决。
白焚雨化指为爪,将那家丁的手臂一扣,翻转过来,将其袖子往上一推,露出半只小臂。却见那小臂之上,一串如黑色枝杈般的血管正浮肿在手臂表面,骇人异常。
“古蛮血术?”白焚雨眉头一皱。他抬起头,环顾四周,所见之处,人撕咬着人,血流遍地,其状貌恍若修罗地狱。
“白大哥,怎么了?”玲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白焚雨一惊,想去拿手遮住她眼睛,却已是晚了,少女看着前厅那副景象,愣了片刻,忽的尖叫起来。
白焚雨面色一变,随即化手为刀,拍在少女颈后,玲儿立刻便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你们没有喝这庄里的茶水吧?”白焚雨道,那三个侍卫皆是摇头,见状,白焚雨便说道:“你们把这丫头带出去,找个去处等我。”
侍卫领命,带了玲儿出去。
白焚雨见众人都走了,便一个纵跃跃上红台,快步将那发狂的新郎点住,对王振云道:“有人在你们庄内的水里下了毒,再用古蛮一族的炼血术趋使他们迷失了心智,只知杀戮。你们就在这里勿要妄动,我去找找是谁在捣鬼。”说罢,再不看他们一眼,一个纵身跃到前厅中央,环视起四周来。
“何人鬼鬼祟祟,不如出来见个真章!”
那原本正在撕打他人的“怪物”,都齐齐一顿,然后站起身来,一齐向他走来。
白焚雨却是对他们看也不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的闭上了眼。
众人只觉一股风从面前划过。
那白焚雨蓦然双眼一睁,目光如电,一抬手,从袖内飞出一把短剑,向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短剑破开一处木门,飞入另一个院内,不久,便听到那里传来一声怪叫。
场上原本举止怪异的众人身子又都是一顿,然后瘫倒在了地上。
“好贼子!想跑?”白焚雨怒喝一声,一个纵跃便直直跃过那木门,在半空一个翻滚,落入那院内。
晏流一帮人只看得眼睛发直,不知那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焚雨看见前面一个黑影一闪转进了另一个院子,冷哼一声,顺着地上缕缕血迹快步跟上。他轻功卓绝,很快便接近了那人,定睛一看,却是穿着一身黑袍,右手正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肩奔跑逃命。
白焚雨右手一拍腰间,拍出两枚铜钱,随后右手一抖,那铜钱激射而出,正中黑袍人左右两只小腿。黑袍人一个趔趄飞扑,摔了个狗啃泥。
白焚雨追上他,一脚将他踢了个翻身,然后一脚踏在了他胸口处。
“你是谁?什么人派你来的?”白焚雨喝问道。他此时脚上正踩着那黑袍人要害,只一运力,就可将他毙命于足下。
那黑袍人大口喘着气,喉咙里仿佛生锈的马车轮子发出的刺耳声音。此时他的帽子落在地上,只露出一张怪异的脸。那脸上涂满了诡异的黑色图案和印记,不知是什么意思,那纹路一直蔓延至黑袍人的脖颈深处,直到那看不见的地方。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是我......都是镇上那高家,那高家人想破坏此次婚礼,我就是个领命办事的呀!”黑袍人面露哀求之色,看的白焚雨一阵厌恶。
“高家?哼,这些东西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白焚雨面色一冷,“你一介古蛮,他们都敢用你?和妖族私通,这可是要抄连满门的。”
“真,真不管我的事啊!”黑袍人哀求道,“大人,绕我一命吧!不信你看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摸向了怀里。
白焚雨冷哼一声,脚下发力,正要狠狠踏下,那黑袍人便从怀里抓出一把粉末,向他使劲丢了去。
白焚雨不知底细,只得一个后跃,以防将那粉末吸入了体内。
白焚雨刚站稳脚尖,心中大怒,正要再冲上去结果了那人性命,却见那黑袍男子手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玩意,他将那东西按在左肩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喊了句什么,就化作一朵黑雾,消失不见了。
白焚雨见状,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此等逃命法宝,到底是托大了。
他心系庄中人,看着那黑袍人消失的地方,冷哼一声,转身向庄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