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只见那是一本发黄的薄薄册子,封面是一行用古隶手书的卷名:《万符源宗》。
这本道书冯凭过去在万历版《道藏》中闻所未闻,更没有在天外藏窟中见过。
戴君说道:“黄老门中的道符秘术,各门各派千差万别,但总有一个根抵。这册秘籍,是各门各派所有道符的渊源所在,为万符之宗。你研习精通后,无论见到任何门派的道符,都会融会贯通。无论制作任何功力的道符都会信手拈来。随着你道阶不断进境,所制的道符法力也会越来越高。”
冯凭当初读《道藏》时,从来都对道符省略过去,一概不看,认为那些都是无用的图画。在天外藏窟中览藏时,对窟中典籍里的道符也没有过多重视。
现在见师父把道符说的如此重要,心中想到,恐怕又是自己凭想当然对故纸妄加筛选了,以后一定要花些精力多研究研究。
只听师父说道:“你要注意一点,此册是我门中的祖师密传。我门中也只此一册。因你不是本门上报祖庭的正式弟子,一旦被外人窥得你携有此册,难免平添事端,凭儿一定要将此妥善收好。”
冯凭感觉师父说得遮遮掩掩,似乎此秘籍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是老人家并没有言明。
他小心地将那册子收入怀中,说道:“师父对弟子还有什么吩咐?”
戴君看着冯凭稚嫩的脸庞,说道:“以后凭儿一个人闯荡江湖,凡事都要冷静。切记任何事都不可冲动,更不要意气用事。”
他推开房门,目光平静地望着夜色中的远山,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冯凭:“前路漫漫,也许荆棘遍布,也许风景无限。好自为之吧。”说罢便要出屋。
冯凭说道:“师父,以后不知弟子是否还有机会和师父见面?”
戴君顿了顿,说道:“我们师徒一场,不好让你始终不明师承。为师名叫戴皓天,师出王母山剑云阁。你要记住,你是剑云阁门中弟子。”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门离去。
冯凭静静目送师父远去的背影,心中生起一丝惆怅。
他想起当初在梁州时黄公蝉的话,看来黄公蝉对自己师承的猜测是对的。
冯凭也记起当自己对师父说起黄公蝉后,师父复杂的神情。在岁末对决前,师父本来是要和自己说什么事,后来因为岁末比法的事师父没有再提起。现在想来,恐怕那时师父就想离开山庄了。
冯凭不知师父在师门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他心中默默祝愿师父能一切顺利。
又行了几日,一行御林军护送钦差和冯凭出了川地,向荆州方向进发。
从西蜀去洛阳最方便的线路是东行到荆州,然后再水路转陆路北上洛都。晋朝收复江东后,这条线路最为顺畅,一路上官道平坦,驿站齐全,全程安全而且舒适。
孙秀来时就走的这条路,现在准备原路返回。
不想还未到巴东郡,就接到前方探哨急匆匆带来的快报,荆州方向的道路不通!
原来是前楚王被朝廷诛杀后,余部在襄阳和荆州交界各郡流窜。近段时间声势越来越大,赵王怕楚王势力死灰复燃,便以朝廷大司空的身份派兵前去剿灭。
一时间那片地界极不太平,驿道不是被毁就是有两军交战。从荆州走水路北上看来是没指望了。
孙秀无奈,只得绕道川北走陆路。先北上到天水郡,再从天水郡转而向东,一路东行去洛都。
这样一来多费一倍以上的时间不说,梁州便成为北上天水的必经之地。
一想起在梁州那次倒霉经历,孙秀就心中膈应。
冯凭倒无所谓,一路上或是在马背之上、或是在车辇中细读师父交给的那册《万符源宗》。
他有坚实的道门典籍储备,对道典的微言大义领悟力很强。一路上细研此册,收获颇多。
冯凭除了从师父那里得了道门初阶的所有法术,还在丹王谷梁子那里强行索学了那老头五十余年积累的炼丹精髓。
现在冯凭又得了画符秘法,更是如虎添翼。这几样道门隐术融会贯通到一起,他有很多心得,迫不及待想找机会测试一下刚学的画符秘术。
一行队伍经过七八日的行程,来到了梁州城外百余里的汉中郡与梁州郊外接壤的边界。
众人一到此地,便都傻了眼。
只见面前一座大山横亘在汉中通往梁州的大路之间,山顶和山间路径,都被大雪和冰凌覆盖。抬头望去,犹如一面万仞冰墙立在眼前。
此时此刻,恐怕连鸟也休想跃过大山,飞到山那边去。
就算如鸟那样肋生双翅,能飞抵大山的最高峰,不用等翻越此山,恐怕就被冻死在山顶。只要想一想那情形,就能使人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汉中郡太守前来迎接钦差,将早已冻的哆里哆嗦的一干人畜马匹迎入郡中驿馆。
烤着火足足歇了半个多时辰,孙秀等人冻僵的身子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孙秀问大雪封路多长时间了,那太守讲道,入冬以来,与往年不同,汉中莫名其妙地连下了数日大雪,没有一日转暖。几十天下来,天寒地冻、朔风凛冽,疾风冻雪,漫山遍野皆被寒气逼人的冰刀霜剑封固。
汉中通往梁州的通路便被冰雪阻断。
入冬后各地背井离乡的乞食饥民,行至此地,被困在汉中进退不得。异常的严寒天气加上饥馑难耐,民怨沸腾,近些日随时有发生民变的可能。
孙秀心中暗骂晦气,这趟官差没什么油水不说,还这般不顺利,不由得孙秀不感觉背运。
冯凭次日一早穿上厚厚的裘袍,与慕容杉骑马出了驿馆,两匹马一前一后来到汉中郡与梁州交壤的界碑前。
他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一片冰雕玉砌,呼了口气,面前瞬间哈气成霜。
冯凭大叫好冷,心想自己穿越过来,已经领教了晋朝的盛夏,倒没觉得多酷热,似乎可以忍耐。现在看来,这里的严冬可是相当难熬。
他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慕容杉说道:“这里真冷,杉儿,你们辽西的冬天有这么冷吗?”
慕容杉催动坐下的胭脂马,来到冯凭身侧,不屑地说:“公子也忒经不起冻了,这算得了什么!比起辽西大漠的严寒十分之一也不如!”
冯凭惊讶地一张嘴,差点冻僵了舌头,心说那样可怎么活!
他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刚在《万符源宗》中看到的昊天火焰符,心说如果有可能,不妨借此机会试一下自己画符的本事,看看自学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