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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公子重回永昌当(1 / 1)

“啪”的一声,镶金嵌玉的精致茶杯在下跪之人身前被摔的粉碎,滚烫的茶水伴随着茶杯的碎片溅了二人一身。王妃梅氏房里的大小丫鬟多长时间都没见过自家王妃发这么大的火,此时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的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吱,生怕王妃的怒火会迁怒到自身。

能叫王妃生这么大的气,事情绝非小事,事情与二公子有关,若是被太多下人知道,嚼舌根传到王爷或是世子的耳朵里,二公子怕是又要挨责罚。芳汀是梅氏身边的第一心腹,自然知道二公子就是自家主子的心尖尖,所以定然舍不得他出事,于是芳汀看了看四周,便使了个眼色叫那些不相关的丫鬟侍从们先退下了,只留下自己、芳枝还有地上跪着的陈平李虎兄弟两个。

昨日里,芳汀自己因为王妃之前交代的事情临时出去了,房里大小事务暂时交给妹妹芳枝照看着。等到今日自己回来,听说芳枝被二公子身边的李虎叫去,过了好长时间才回来,一回来便一脸焦急的冲着王妃耳语了一番。自己刚一进屋,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么个情形,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心里头也是糊涂的很。此时见陈平李虎跪在那里发抖,旁边站着的芳枝一脸的惊魂未定,只当是二公子又惹事了,王妃将怨气撒到了这两个跟班身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还有脸回来?!”梅氏看着前面跪着的陈平和李虎,心里头恨的不行。自家最宝贝的幺儿被人欺负了,当娘的自然忍不了。

被问话的陈平和李虎心下苦闷,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们自己也糊涂的很。

晌午前芳枝被李虎叫过去掀了车帘子,想将二公子带回来的小娘子弄下车来。可谁知,在车上的哪是什么小娘子,那个只着中衣,披头散发的明明就是本应该在当铺的自家二公子!芳枝的一声叫唤将二人吓了一跳,猛回头这么一看头皮都吓得炸了起来:自家公子像是被人封了穴道,不能动弹,就连话都说不得,此时一双厉眼已是恨的充血。

此时王妃正在气头上,他们心知说什么都是错,因此倒是心有灵犀一般,都闭着嘴不说话,只不住的磕头。

梅氏见二人不吱声,心中更是来气。芳汀见主子又要发怒,连忙帮着问道:“主子问你们话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快说?两个不知好歹的奴才,还真当主子好说话不成?”

陈平听得这话,想着早晚得说,与其叫李虎说,还不如自己把事情说明白,因此便硬着头皮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李虎在旁边附和道:“对对,事情就是这样。”

陈平是当年王妃亲自选在小儿子身边的。他是王府的家生子,平日里还算忠实可靠,梅氏谅他也不敢和自己说假话。可若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女人的出现就是有预谋的冲着锦儿去的。可是联系到上次锦儿在的德兴楼被打一事,梅氏总觉的事情不单单是锦儿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而已。因为毕竟锦儿好歹是淮南王府的公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盼着找机会将姑娘送到锦儿的身边,就算是真有不愿意的,凭着王府的地位,敢在他头上撒野的也没几个。

梅氏正想着,就听下人在门口回报说二公子过来了。

严唤锦进了王妃的屋子,看见跪着的陈平和李虎,心里头的火气和屈辱又全都涌了上来。不过现在不是胡乱撒气的时候,因为他貌似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了。

梅氏见严唤锦进了屋,连忙站起来拉过他说道:“怎么这就急着起来了?你受了伤,理当好好养病才是,你放心,这件事母亲定为你出气。”

“你们都出去。”严唤锦冷着脸冲着屋内其他人说道。

梅氏见儿子这样子是有事想和自己单独说,便一抬手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等到房间里的闲杂人等走了个干净,梅氏便想开口问问严唤锦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没等开口,就听儿子说了句:“她是冲着玉环来的。”

梅氏听后眉头一皱,有些着急的问道:“那玉环呢?”

严唤锦见梅氏的语气急切了些,心里头权当是母亲为着自己的事情着急,听她问起,便有些懊恼的答道:“被那女贼带走了!”

“什么!”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梅氏说完之后忙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下,声音又恢复平静的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化成灰我都认得!”严唤锦恨声道,“只是没想到这劼王余孽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有些本事,竟然这么快就查到玉环在我手里了。”

梅氏心头什么东西闪过,提醒严唤锦说道:“那女贼既然能查到你身上,必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顺着线索才找到你这里。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她既然能顺着线索找到你,你自然也可以反着查回去。你现在好好想想,玉环在你身上这件事,除了那个苏衡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严唤锦仔细想了半天,摇头说道:“知道玉环在我这儿的人想来只有三个,除了母亲之外,就只有苏衡和他手下的小学徒知道。母亲这里自不必说,玉环就是苏衡交给我的,他知道此事轻重,若是听到有人问起玉环的事情定不会告诉对方,说不定还会替我将人扣住。所以一定是那小学徒不小心说漏嘴了。”

严唤锦说罢,连忙转身就往门外走。梅氏忙说了句:“过会儿你父王就要回来了,你这是上哪里去?”

严唤锦头也不回说道:“我得去一趟永昌当,那女贼穿了我的衣袍进店,一定有人看见,我得过去查清楚。”说罢又补充了句,“若是过会儿父王回来问起我来,母亲千万帮我想些说辞搪塞过去。”

梅氏见严唤锦急匆匆出了门,无奈之下只得用手揉了揉眉角,心下只觉得此事越来越麻烦了,也不知这件事情叫自己的儿子掺和进去到底是不是个好事。可如今锦儿已然对这件事情上了心,若是不将人找出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边的二公子单枪匹马又杀回了永昌当如何盘问小学徒这里暂且不表,只说庆和楼,骆南枫的房间里,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庄子凯将锦帕和玉环重新交给骆南枫,心情颇好的说道:“骆兄快将它收好,可万万别再弄丢了。”

骆南枫双手接过之后仔细瞧了瞧,确认的确是自己丢失的那半块玉环之后,抱拳对着庄子凯就是深深的一躬,说道:“如若不是庄兄弟,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请庄兄弟受我一礼。”

庄子凯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嘴上说了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之后便晃到陆少白跟前十分烧包的挑了挑眉毛,那意思是说:瞧吧,师兄我还是有些本事的吧,想知道我是怎么拿回来的吗?快来问我吧问我吧你问我我一定告诉你……

陆少白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头的弯弯道,看在他到底把东西找回来的份上,便满足他心愿的笑着问了句:“子凯是如何办到的?”

庄子凯等的就是这一句,故而陆少白话音未落,他便一股脑的将怎么牺牲色相引诱严二公子,又如何欲拒还迎的上了他的马车,紧接着又是怎样将他的穴道定住,将东西拿回来等等事情重新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遍。

陆少白见他说的亮眼放光、神采飞扬、手舞足蹈,便知比起暗器什么的,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师兄果然还是最喜欢和相熟之人显摆易容搞怪这种恶趣味啊……

陆少白坐在那儿淡笑着听他讲,时而端起茶杯品茶,倒是丹婷小姑娘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问上几句问题,那钦佩的小眼神儿的确搔到了庄子凯的痒处,因此白话的愈加卖力。

“进去马车里之后,车帘子一放下来,严唤锦那混蛋便要来动手动脚,小爷我哪里能让他得了便宜,一个手刀就将他打晕了过去。”庄子凯一边说,一边配合着动作在那里对着空气比划。

陆丹婷兴趣满满的问道:“那庄大哥,你将人打晕了,外面严唤锦那两个跟班没发现吗?”

庄子凯嘴角一挑,“那两个木头桩子一般,小爷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发现?我将严唤锦打晕了,可嘴上还学着他说话,可怜我一个人又演双簧又要费劲的扒了他衣服换上,那么个小空间可真是不好发挥,弄的马车直摇晃。好在严唤锦那混蛋以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马车上胡来的事情估计也没少做,因此他手下的两个跟班倒是没有怀疑。”

庄子凯说罢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想了想之后又再一次嘱咐道:“现下虽说东西是拿回来了,可是经此一事,严唤锦肯定会盯紧了此事不放。若仍是他自己探查倒还好说,可若是有王府的其他人插手进来,事情便说不那么准了。因此这些日子我们四个都要小心行事,尤其是骆兄,一定要将东西仔细收货,切莫在外露了。”

这话说的倒是正经,几人也都听了进去,都决定先将查案的事缓上几日,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因此这些天四个人几乎就待在庆和楼里未曾出门,陆丹婷纵使在屋子里无聊的难受,也意外的听话,不曾偷溜。

再说严二公子那日重新杀回永昌当,当即就叫来了苏衡和他手下那个小学徒进了内室。苏衡见这位公子爷虎着脸,便觉着出了事,忙就问道:“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惹了严二公子不高兴?”

严唤锦将玉环被抢走的事情说了,苏衡也严肃起来,一手抓了小学徒到身前,将人往严唤锦面前一推,说道:“和严公子说说,玉环的事情你都和谁提起过?”

那小学徒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坏了事,看着严唤锦的眼神直闪躲,哆哆嗦嗦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得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此事事关当铺招牌,那玉环是个赃的,小的哪敢随意和别人提起……”

苏衡见学徒吓着了,又看严唤锦的眼神似要杀人,便从旁提醒了一句:“你再仔细想想,从昨日至今,你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一件一件都说清楚。那东西是个要紧物,贼人既然知道东西在公子身上,那定然是有人不小心将消息漏了出去。”

那小学徒听的这话生怕担干系,连忙回忆起来:“昨日公子过来之后,师父便将我打发出去做事,我出去之后便被大掌柜叫去后面打扫干活儿来着,期间也没碰到什么人。后来,等我干完了活儿回到前面,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来着,这中间儿陆续来了几个人当东西,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师父也都是知道的。再后来……再后来……”

小学徒说到这里眼睛忽然一亮,“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他!”

“男的还是女的?”严唤锦问道。

“男的。”

严唤锦皱眉,“你确定?”

“千真万确!”那小学徒急忙说道:“昨日下午再后来的时候,师父说他临时有事要去一趟苏候府,那之后当铺里来了个人,他不当东西,却是来这里捡漏子的。那人出手阔绰,想必是个家境殷实不缺银钱的,来当铺捡漏子多半是来练眼寻新鲜的。咱们永昌当场子大名气足,又是王妃娘娘名下的产业,于是便经常有些个偏好此道的公子哥儿过来捧场,挑些个死当物件玩儿。咱们不像那些小当铺一般只将当品卖给固定的商铺,这种人当铺里每月也能见个一两回,因此我便按照规矩,将标了价码的单子递给那人看了。”

“之后呢?”

“之后那人拿了单子看都没看,便递了回来,只说了句,他不看单子,要看实物。塞给我几钱碎银叫我将库里所有三寸以下的玉器都拿出来给他过过眼。一听此话我便知道他要么是个新手,最起码之前定没有来过咱们永昌当;要么就是钱多的烧得慌。因为咱们当铺的规矩大,一来看实物开库房都得经由掌柜的过手,这种事情哪里是我这种小学徒能做得了主的,二来即便是掌柜的开了库房,那东西也不是白看的,价码单子上标明了的是看每个物件的价钱。咱们这里三寸以下的玉器不下百件,他想将每件都过眼,那光是看东西都得不下百两银子。”

小学徒停下来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耐着心和他讲了规矩,谁知这人的确是个有钱的,当下眼都没眨便递给我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我一看这是位大金主,便引着他去找了掌柜的。过了半晌他便出来了,许是没寻着合意的。我想着怎么说也是得了人的赏,便跟他客套的说了句叫他去玉器行去寻寻。可他说玉器行的大多都是新料子,他想寻得的是上了年头的老玉,就只当铺才有,可谁知偌大个永昌当,竟连一个三十年的老玉都没有。”

苏衡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了个大概,皱着眉说道:“定是你受不得激,就将事情说出去了吧。”

小学徒拽了拽衣襟,点了点头。

“你怎么和他说的?”苏衡又问。

“我那里能容得他这么说咱们当铺,当下什么都没寻思就说了句,谁说我们没有老玉,晌午的时候我师父就收了个三十来年的断掉的玉环,要怪只怪你来的晚,那玉环现在被人拿走了。”

“他怎么说?”

“他压根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只说我为了保住面子诳他的,还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就一块老玉,偏偏早一步出了手,还说我白长了副老实人的样子,编瞎话都不打草稿。我当时就有些急,就说了我师父是侯府的苏衡苏二公子,你若不信等他回来亲自问他,是不是将那半块玉环交给了淮南王府的严二公子。他听了这话仍是不信,还说我当真敢说,编瞎话竟编到严二公子身上,定是看准了我一介草民,不敢去王府求证罢了。之后我再三说我没有说谎,最后他好像不想再和我继续纠缠下去,便抬脚走了。”

小学徒说完了,严唤锦半天没吭声,突然问了他一句,“今日当铺有没有一个穿着藏青袍子,身系蔻玉软腰带,女扮男装的人来过?”

小学徒摇了摇头,倒是苏衡提了一句,“是不是女扮男装我没太注意,不过的确有这么个穿着打扮的人进来过。这人进来的时候头发有些散乱,还用手遮着半张脸,长什么样子我也没太看清。他进来不当东西,说话吞吞吐吐,原我还当是来了个醉鬼。后来一问原来是想借我们永昌当后面的茅房方便。我就让人带他去了。出来之后看着长的还挺俊,许是解决了三急,就连道谢时说话也斯文了许多。当时也怪我没太当回事,若是知道那是抢了玉环的贼人,我便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就走了。”

严唤锦知道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却还是有些事情拿不准,他和苏衡说道:“袭击我的那个人我敢确定她是个女子,个子不高,身材纤细,说话的声线也是柔柔弱弱的,脸蛋也漂亮,要不我也不会被她迷了眼。可若是按照这小子刚才说的,那个知道玉环在我身上的人是个男子的话……难道说,他们是两个人是一伙儿的?!”

玉环事情的□□自然不可能让小学徒听了去,因此苏衡挥挥手叫他出去了,在他走之前放狠训斥了句,“若是再多说一个字,耽误了公子的大事,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那小学徒听得此话,哪还敢乱说,忙不迭的答应着出去了。

苏衡确定那小子走远了,才对严唤锦说道:“公子若是没有头绪,苏某不妨给公子指一条路。”

严唤锦一挑眉,“你有主意?”

苏衡在他身边坐下来,给严唤锦和自己各添了一杯茶,说道:“当初东西是这一片有名的混混李四带来的,劼王余孽到底是不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公子逮住那个混混,使些个手段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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