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自云间泄出,照亮了整座小院,屋外春寒料峭,屋内烧着银霜炭,倒是温暖如夏。
墨琉槿坐起身,偏头看向熟睡中的男人,他眉宇间犹带着跋涉后的疲惫,想必办完事就连夜赶回京,一刻也没耽搁。
弯了弯唇角,她来到屏风前,拎起那件宽大的素色单衣披上,往门洞外的小灶走去,经过窗户时,寻思着待会儿烧柴会更热,便打算敞条缝儿。
岂料一推开,与窗台外的一双锐眼对了个正着。
“沥沥——”海东青歪着脑袋,轻唤两声。
“你家主人,还没醒呢。”她笑着自言自语了句,正欲迈步,忽地瞥见利爪上的铜扣,里面的字条若隐若现。
用得上鹰隼传递的,定是重要消息。
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了,四周静得出奇,连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只听得到自己微乱的心跳声。
情理上而言,她不该看,但正如对墨炎说的,千里迢迢赶至北邺,的确肩负不容推卸的使命。
获得任何一条事关北邺的暗讯,皆对西兖有利。
她是三公主,是统领凌云军的将领,扳倒皇兄,可避免生灵涂炭,却避免不了与北邺的战事……
此鸟凶猛且认主,倘若反抗,她就放弃罢。
细长手指慢慢伸向海东青,同时紧锁着它细微的举动,果然,刚靠近些,那对黑色眼珠子立即变得凌厉。
利喙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着白皙指尖狠狠啄去,却在触及的一刹那顿住。
“沥沥——”似疑惑的原地跳了两下后,海东青居然主动往她手边踱近,继而静止不动,一副任君摆布的样子。
墨琉槿微微阖眼,睁开时眸底浮起了复杂凛色,天意如此。
不再犹豫,一边凝神留意着内寝的动静,一边迅速打开铜扣,取出了密信。
“唔。”男人悠悠转醒,下意识摸向身旁,“琉槿……”
空的,尚有余温。
那女人,又跑哪儿去了?
卓策套妥长裤,打着哈欠下了榻,搜寻一圈,未找到昨晚脱下的单衣,疑惑的蹙起眉,这时听得小门那边传来响动,便干脆裸着上半身,循声而去。
小灶房内热气腾腾,案板上搁着洗净的各种配料,去壳鲜虾、松蕈片以及嫩绿的小白菜。
缭缭白烟中,一名女子背对着正在忙碌,青丝随意盘起,过大的内衫松松垮垮,长度垂到臀部下方,露出一双笔直纤长的腿儿。
由于是绸棉布的材质,轻薄舒适,迎着明媚阳光,几乎能清晰瞧见她肩胛上那对漂亮的蝴蝶骨。
墨琉槿刚将擀好的面条放入沸水中,只觉一双有力的手臂穿过腰际收拢,后背贴上了坚实胸膛,男人灼热的气息扑打在颈侧。
“一大早的,就勾引我?”
“欲加之罪。”她任由环拥着,执起长箸拨开黏在一起的生面条,以无比正经的口吻道,“穿它,一来是方便,二来,沉水香挺好闻。”
他“啧”了声,凑过去轻吻白嫩耳廓,嗓音低哑:“既然贪念我身上的味道,为何不多躺会儿。”
撑着有些发软的膝盖,她翻出两只大瓷碗,倒入熬好的汤底:“走之前,你不是说,想吃我煮的面。”
黑眸一亮,他夸张的称赞道:“我家小槿儿好贤惠!”
她不由失笑:“我只会这个。”
“足够了,我就好这一口,往后啊,只煮给我一人吃,好不好?”
软磨硬泡着女子点头答应,转而记起一件事,他严肃道:“昨日在官道上看见一名孕妇,忽然想到,琉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会不会……有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