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平静的回了句,开始盛面。
本是未雨绸缪的一问,但她这副不假思索的态度,令卓策感到不快,闷闷道:“为什么这般肯定啊。”
她放下长箸,转身睨着男人略带委屈的眼神,露出无奈的表情:“哪有很久,才一个多月而已。”
大掌抚上平坦小腹,他认真道:“一个多月还不够久?我这么厉害,八成已经有了!”
“……”墨琉槿叹了口气,“你很急么。”
“当然急了。”没准她碰滚烫的碗边,主动上前,一手一个,端起面碗往里屋走,边走边说道,“我刚想到一个词,叫母凭子贵。”
两人于小桌旁坐下,他不忙着吃面,笑吟吟的靠了过来:“假如我很争气的父凭子贵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是不是该给个名分了?”
原来,打着这样的主意。
她垂下眼睑,挑起根面条含在嘴里,默不作声。
像是找到发家致富的道路般,某人在旁继续喋喋不休:“你看啊,我父亲五代单传,而我娘,九代单传,眼瞅着要断,你倘若有了孕,这便是天意……”
“如果我天生无所出呢?”她冷不丁道,“以免断了香火,所以你应该更加慎重的考虑娶妻问题。”
“考虑什么?”卓小侯爷一脸莫名,“要真如此,断就断了,那也是天意。”
她语窒半晌,蓦地笑出了声:“歪理。”
“我不管,反正现在多了个成亲的理由。”
“面快坨了。”英挺威武的男人,怎么背地里跟个三岁孩童似得,净会耍赖。
“你先给个准话,同不同意?”
她被催得脑子一热:“嗯嗯。”
“可不许反悔哦!”
“……好。”
没有仆从,吃完面,小侯爷只得撸起衣袖,自己刷碗。
站在灶台前,心情却颇佳,畅想着等解决掉西兖一事,即能与媳妇儿纵情山水、放情丘壑,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早就被丢到旮旯去了。
待忙完一切,吹了声唿哨,召来一直候于屋外的海东青。
卓策并不担心暗讯会被夺,能从孤雪爪下安然无恙取走东西的,这世上,唯他一人。
纸上只有一行小字——孤本,护国寺藏经阁。
面色沉沉,直接把密信丢进炉膛,亲眼看着燃成了灰烬。
步入内寝时,女子已换妥衣袍,正坐在铜镜前束发,恍惚间,有种老夫老妻多年的感觉。
眸底的肃色散去,他走上前,柔声道:“我帮你。”
接过梳篦,一下一下梳顺,以缎带绾起。
动作并不娴熟,但相当有耐心。
末了,抚着毫无点缀的青丝,蹙眉:“这么漂亮的发,不戴发簪,可惜了。”
“好看的,大多易碎。”她不甚在意道,“这样比较方便。”
其实也不过才桃李年华,只是身上的重任磨灭了爱美之心。
他没再说什么,低头亲了亲粉颊:“我今天有事,不进大理寺,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在家待着,别逞能。”
“嗯。”乖巧颔首。
墨琉槿听着男人出了屋往前院走,那里改成了马厩,让照夜有个可以过夜的地方,同时还住着她的坐骑——一匹极其罕见的赤龙驹。
当时刚想推辞,他一句“它还不一定选择你呢”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花了三天彻底驯服,彼时根本舍不得拒绝,便留下了。
马蹄声远去,她静默片刻,拉开梳妆台的暗门,摸索了会儿,取出一纸包。
“需再买几副备用了。”
喃喃自语着来到灶房,熟练的生火熬药,一刻之后,端起瓷碗凑到唇边。
乌黑药汁反射出清冷的眸光,她闭了闭眼,仰头一饮而尽。
哪来那么多天意,尽是人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