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檐只觉得一晃眼的功夫,周围喊杀声起,身边的人一拥而起朝着太子那边而去。
他心里一颤,愣在原处没有动。
他刚才被陆承榆说得心神晃动不安,这一转眼局势就混乱了。
陆承檐这会儿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他看向陆承榆,山匪们的目标很明确,都朝着太子而去。
他这一愣神,反而落在了最后,成了一个看客。
近了,近了。
陆承檐睁大了眼睛,若是一举拿下太子……
然后他看见陆承榆嘴角勾起一个笑,他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
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山匪们甚至没有回过神来,便纷纷喊叫着倒地。
陆承檐空白了一瞬,惊疑不定的往四周看了一眼,他方才果然没看错,四周影影绰绰的就是人影,此时站在山间的人影全都站起来,手持弓箭朝着山匪们射来。
若不是他尚未动弹,怕早就被扎成了个蜂窝了。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陆承檐侧头看去,只见一队列士兵举着泛着寒光的大刀和木木仓,呈现包围之势围住了他们。
中年统领身后跟着独眼,两人目标明确,就是陆承榆。
独眼在一旁给统领打掩护,两人都是狠人,跟护在陆承榆身边的护卫打了个平手,可统领武艺高超,很快就杀到了陆承榆面前,陆承榆抽出身侧的剑便迎了上去。
两人交手很快,又靠得极近,弓箭手瞄准了几次都不行,只能放弃射杀。
陆承榆薄唇抿着,余光却见独眼一人应付四名侍卫游刃有余,他故意在周围绕来绕去,让弓箭手投鼠忌器。
独眼下手狠,还有阴招,很快他解决了侍卫,冲着陆承榆而来。
陆承檐已经被绑了起来压在地上,他紧紧盯着陆承榆那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中年统领和独眼紧紧逼向陆承榆,眼见后面的士兵要围上来了,统领低吼一声:“去把里面的女人抓出来!”
青瑶有车厢里,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外面的话,她从发间抽出一支发簪紧紧握在手里。
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被抓住用来威胁殿下,她宁愿鱼死网破。
她心里这么想着,握着发簪的手却冒出热汗。
紧张。
心跳得飞快。
“你敢!”陆承榆吼道。
门帘被猛地掀开,独眼凶狠的看过来。
青瑶强制镇定的看过去,颤声问:“你是谁!胆敢行刺太子,乃是死罪!”
青瑶本是打算拖延时间,却没想到独眼二话不说就上去一把抓住她往外拖,他手上的刀寒光凛凛,青瑶稍一反抗,刀就在她脖子上压出一道红痕。
青瑶吃痛,被押出了车厢。
陆承榆的目光立刻看过来,顿时目光刺红:“你敢伤她,孤扒了你的皮!”
独眼眼里满是戾气,“想扒我的皮,下辈子吧!”
话语间统领欺身而上,陆承榆不得不应付他。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陆承榆看似慌乱,青瑶被抓拿捏住了他,他慌乱间远离了些,又因为要躲统领来势汹汹的一击往后撤了好几步。
统领心中警觉,可见太子被他压制住,心中不免一喜,就在这一瞬,一支箭极速飞来,稳稳的射入他的心口。
统领看见独眼惊愕的眼神,低头一眼看见了胸前的箭。
“统领!”独眼大喊。
青瑶忽然一动,握着发簪使劲往脖子上的手一戳。
“啊!”
“贱人!”
独眼怒吼,握着刀就砍向青瑶,青瑶忽的被一把抓住揽进怀里,鼻尖沁入一道熟悉的冷香。
还不等她看一眼,身后大喝一声,劲风袭来。
陆承榆护着她转了一圈,青瑶听到头顶闷哼一声。
这都是一瞬的功夫,下一刻,独眼被一拥而上的士兵给按住。
独眼被制服还在不停扭动,他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统领大吼一声。
“有没有受伤?”陆承榆顾不上去看独眼,只拉开一些去看青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青瑶顾不上自己,拉着陆承榆看:“我刚才听见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陆承榆无奈,让她看了伤处,伤处在腰部,还好他躲得快,伤口不太深。
青瑶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蹙紧了眉,“车上没有伤药,我们快回行宫叫太医。”
陆承檐被押着,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不仅安排了人手,还故意引着他们到了此处,一网打尽。
一路回了行宫,一行人阵势浩大,有人提前就去禀告了皇上,听闻三皇子刺杀太子,皇上困顿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伊雪更是惊叫一声:“那太子殿下可有受伤?”
宫人立刻道:“殿下腰处被刺伤,幸好贴身侍女挺身而出引开了贼人注意,殿下并未伤的严重。”
伊雪长松一口气,“殿下侍女挺身保护殿下,当真是有情有义,忠心耿耿。”
皇上面色难看:“去看看太子,三皇子为何会在此,他不是在京中监国。”
他还没死呢!
陆承檐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哪有胆子害太子。
皇上到的时候,太医正在给太子缝制伤口,腰上的那条伤口足足有手掌那么长,伤口已经清理过,可仍然血肉模糊。
另一旁的医女正在给青瑶处理伤口,脖子和手臂上都有刀枪。
其实不严重,可陆承榆让太医给青瑶包的绷带就像是脖子要断了一样,看起来吓人的很。
皇上只这么一看,便眉头蹙紧,脸色沉得吓人。
“父皇。”陆承榆便要起身行礼。
皇上手一压,“太子好生让太医包扎,老三在哪儿,朕亲自去询问这个孽畜!”
皇上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的三儿子,竟然真的要杀他的太子!
陆承榆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让他一人去看陆承檐,他这父皇一时心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这就白费功夫了。
“父皇稍等,儿臣一同前去,儿臣也想知道,三皇弟到底为何如此对我。”太子脸色苍白,面色沉重,语气痛心,“儿臣自问没有对不起皇弟的地方,与皇弟没有任何龃龉,他竟下如此狠手,若不是今日儿臣正好想检验驻兵,又有侍女誓死护卫,恐怕……”
太子说得有道理,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况且太子虽然语气沉痛,可态度坚持。
皇上头疼得更加厉害了,沉声道:“太子坚持,朕自然不会不应,那我们就一同去听听三皇子如何解释。”
三皇子被关押在一处别院里,这处别院占地很大,又十分幽静,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却一点也不显得荒凉。
皇上踏进别院,本就头疼欲裂的脑袋顿时被血腥气一熏,顿时如针扎一般,他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太子服了一把,听见闷哼。
“父皇可是又头疼了?要不要吃丹丸?”太子紧张道。
皇上摆摆手,反而问道:“太子是否伤口又疼了,别顾着我,仔细你自己。”
太子摇了摇头,“在儿子心中,父皇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欣慰点点头。
随即,他看见了一地的尸首,难怪那么重的血腥味。
地上的人大多身穿百姓的衣服,可面相一看便浑身匪气,兵器被堆在一起扔在一旁,全是锋利的兵刃。
另一边是几个侍卫的尸首,死状凄惨。
“这……”皇上惊疑不定的看向太子。
陆承榆因失血而唇色苍白,“这便是来刺杀的人,儿子听他们说杀无赦,目的明确。”
陆承榆叹了口气,“好在儿子运气好,正巧要巡视驻扎军队,否则……”
下场就是那些侍卫的下场。
皇上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大步走到门边猛地踹开了门,怒喝道:“混账东西,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还不都给我说清楚!”
陆承檐吓了一跳,朝门口望去。
父皇逆光站立,满脸怒容,他趴在地上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犹如怒目金刚一般可怖。
自知大势已去,陆承檐所求不过苟命,便一一道来,其中只说母妃的打算,刺杀都是丽妃的主意,他不过是来看看,方才已经后悔了。
“父皇父皇,儿子知错了,儿子荒唐,求父皇饶儿子一命!”
“父皇!”
陆承檐鬼哭狼嚎的求饶,不停的磕头,却没见他父皇的脸色越来越黑。
却听一声太子惊呼,“父皇!”
陆承檐抬头,见父皇倒在太子怀里,双目紧闭人事不知,嘴角还有发紫的血迹。
他心头一惊,顿时遍体生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