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罗彦就是从这四句话,引伸出来的释义,便把州学中所有人给征服了。
看着面前有好多敬佩的眼神投向自己,罗彦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几年的书还真的是没有白读。至少刚才虽然心里头想到了要讲什么,但是也仅仅是在陶夫子跟他讲过州学的情况以后,灵机一动才有的这个主意。
迎接余世宗的这点时间,罗彦将梗概仔细思量。真正的内容,是从坐到蒲团上的那一刻开始,才边想边说的。
在旁人眼中,罗彦这滔滔不绝的讲述,无疑在此之前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要是让他们知道罗彦真实的情况,岂不惊掉了下巴。
转眼之间就已经一个时辰了。就那四句话,就算是引申的东西再多,也不够继续讲述下去了。罗彦看看太阳,感觉时间差不多,便停了下来。向院中的士子们说一声:“今日便讲述到这里,诸生想必有所耳闻,知道我是谁了。回去之后,好生读书。莫要担心科考仕途,须知天道酬勤。”点点头,示意学生们各自散去。
这才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那几个夫子。只见几人此时都喃喃自语道:“未曾想是如此说法。我等私下也曾讨论过,原本只是以为天地之心乃是我等自立,孰知天地本是有心。”
看到这等对于经学的钻研,罗彦也不吝啬,将自己的一番感悟全都说了出来。“天地之心唯在生物。仪礼纲常,世所共许,故以为心。所谓‘大道废,有仁义’,便是此礼。”虽然罗彦是用《易经》和《老子》的思想来阐释这个问题,可是偏生又特别符合儒家的思想。几位夫子听完也是点点头,拍手叫绝。
而这时罗彦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刺史在,慌忙将话题引导了余世宗身上。
“余刺史此番前来,想必州学士子定会欢欣鼓舞。倒是让罗彦身上轻松不少。”对着余世宗拜了一拜,表示对刚才忽略他的歉意,罗彦很是爽朗地说道。
“不然,罗博士此番讲述,已经将这州学学子带上了经学的大道。想来多年以后,我金州十之**也能出大儒。这可是好事啊。到那个时候,余某也跟着面上有光。”余世宗对罗彦笑呵呵地说道。
因为余世宗还有公务要处理,此刻见替罗彦站台,见罗彦自己已经将州学的夫子和学生折服,也不再久留,对着罗彦和诸多夫子一拱手,也不让送别,便径自走了。临走前还给罗彦留下一个消息——上贡的车马在七天后就要上路。到时候几年参加科考的士子务必要跟随。
虽然余世宗不说自己也会知道,但是能把时间告知的如此具体,肯定是余世宗给自己面子。上贡的队伍其实早一天晚一天还不都是他说了算么。
带着八位夫子回到休憩的房中,罗彦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就问起这些夫子接下来的安排。
这个问题可是把诸位夫子难住了。
一位名字叫做刘敞的夫子便问道:“博士难道不知道,州学无非就是继续授课。熬到腊月底,草草休假。这中间也不过是小考和月考。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安排,那就是这几天趁着士子们还没有去长安,好生教导他们一些科考条例。”
听完这刘夫子的话,罗彦便知道州学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了。想了想,罗彦说道:“既然接下来几天是交到科考常例,我看我也抽点时间,将这几年科考的一些事情跟他们说说吧。”
罗彦开口,这几位夫子哪能不开心。本身他就是进士科出身,而且还有个大儒老师,甚至跟朝中的大员们交情甚笃。要是罗彦能把他自己的科考心得说出来,想来金州州学的士子们肯定是获益良多。
不过罗彦这话说完不久,就有以为夫子略带请求的问道:“罗博士,想这等科考关窍,必然被士子们奉为圭臬。然金州读书应举之人甚多,唯在州学讲授,怕是会落下不少良才美玉。不若容我等准备一天,让那各县士子也过来,多少也是教化之功。”
听得这位夫子的话,罗彦拍手叫好。
虽说如今罗彦对于系统,基本上没有了什么依赖。可是系统中是不是刷新出来的东西,罗彦也还是觉得宝贵异常。偏生这声望值又不好赚,最近也没有作品出世,如今声望值也就堪堪千万。想想也就是十个土豆的价值,这么窘迫罗彦都有些揪心。
教化是赚声望值的好办法。罗彦都近乎忘了,此刻被人提起,自然眼睛一亮,当即答应说:“今日便差人告知各个县学。同时将此事告知州学学生,然后让其休沐一天。趁着这个时间我等好好筹划,同时也能做些准备。”
罗彦的意思,居然是将授课的范围扩大到不限官学。几位夫子一听更是兴奋。官学毕竟名额有限,收录学生的时候难免有一些他们看重的学生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来官学读书。罗彦这样的处理方式,简直就是有教无类啊。
说做就做,不过是一刻时间,州学的学生们就高高兴兴出了州学。该吃酒的吃酒,该饮宴的饮宴,该上秦楼的继续吃花酒。但是伴随着这些学生一起散布出去的,便是新任的州学博士要在后天于州学讲经,不限身份不限人数。
这可是个大动作。
回到州府的余世宗也在不久之后听到了这个消息,抱着一册文书的他低声自语道:“这罗彦还真是大手趣÷阁。这么一说,还真的想起当年听闻有大儒讲学,不远百里前往听讲的日子。好了,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到了后天,我也去看看。”
至于罗彦有没有这个资格讲经,就在很多人怀疑的时候,一份罗彦的履历被传到了金州的大街小巷。
“武德五年以进士科甲等授秘书省校书郎,拜大儒陆德明为师。后辞官三年,武德九年秦王府趣÷阁吏,后任秘书省著作郎,兼弘文馆助教。贞观元年,三月改蓝田县令,转任幽州都督府司马。受牵累贬为金州州学博士。”
话不多,加起来连一百字都没有。可是在那些升斗小民眼中是传奇,到了士子这里,便是一张金纸,散发着无限耀眼的光芒。
秘书省的校书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虽然当初罗彦进去的时候有些草率,可是只要不是猪,在里头能够呆着的人,学识就差不到哪里去。还有个好老师,三年后就当了著作郎,这也是相当考验人学问的一个官职。至于那弘文馆助教,就更不用说了,教授当朝三品以上大员子嗣的官学,即便是个助教,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看完这个谁还能有怀疑,更何况还有当日香满楼的文会为证。谁敢不服,先去和那如今张贴在香满楼墙上的两张纸比比。
官学的学子自然开心。但是那些无缘官学的士子就更是欣喜若狂了。
州学博士毕竟是一个实职,之前的老博士想要给州学外的那些士子一些好处,偏生职权就摆在那里,根本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但罗彦以来,就有这等好事。原本有几个被州府推荐上去参加科考的非州学士子,苦于不了解科考的门道,都准备提前前往长安去熟悉一下。谁想到半路冒出一个罗彦,讲的居然就是这些。
一天时间,州学中罗彦和八位夫子也没有闲着。虽然罗彦在长安弘文馆呆着的时候,熟读了这几年科考的卷宗,同时也和长孙无忌聊过吏部铨选的规则。但是地方上还是有另外的一些东西,是和长安不一样的。因此罗彦这一天时间,其实也是在不停地学习着。
日升月落,讲学的时间终于到了。
清晨等阿全将水打来,梳洗过后,罗彦就走出了自己的卧房。不曾想八位夫子此时就在供奉堂那里等着,见罗彦过来,便将他拥着在供奉堂烧了一炷香,这才陪同他走出州学大门。用他们的话来讲,这等教化,便是承袭了先圣的志向,必须要告慰一番才行。
打开门罗彦就惊呆了。
州学位置也算是偏僻,门前的道路有十来米宽。此时此刻居然早早就坐满了士子。往左右一看,更是不得了,长度都绵延了数十米。罗彦都有些担心自己说话这些人听不到。
州学的士子是在门内的院中坐着,比较宽敞。看看这状况,罗彦微笑着对门外的士子说道:“未曾想来了这么多人,州学院中尚能坐上百人,诸位莫要拥挤,且先进来百人。若是还有空地,便再进来一些。”
听了罗彦这话,后边那些苦于无法走近些的士子顿时开心不已。很有秩序地走进去百来号人,见州学院中已经坐满,罗彦便止住了让人往前拥挤的势头。随后着人前去取水,自己则是安慰着外边的人道:“诸位莫要拥挤,讲学数日,希望诸生莫要藏掖,今日所学下去以后相互传看。”
随后坐下,尽可能声音洪亮地开始了他第一次公开场合的讲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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