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婳不远处,敬国公父子看着她在众官员之中,这般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的样子,脸上如出一辙的暗诲之色。
李大公子小声问敬国公:“父亲,您有没有觉得,最近太子殿下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太子府的大门这几日都是开着的……”
“太子的身板确实是硬朗了不少,出门赴宴的时候也多了。”敬国公眯了眯眼,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席位,不再去看苏婳。
一个病弱了十几年的人,身体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就转好了?
就怕是耗尽日后的寿命,才得换来这几日的逍遥。
他若是太子,就好好待太子府安然度过剩下的日子了,何必再急着出来送死呢?
加上李顺昌被人当刀子使的那次,他都被刺杀过两回了,竟还能跟个无事人一样招摇过市……
苏婳在送走第不知道几波的人后,便脸上装出些许疲倦的神色。
剩下的人见此,如她所愿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你怎么不拦着他们点?”苏婳好不容易得了闲,盈盈美目扫向跪坐在身边的药童。
这丫头平时机灵得她一抬手,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怎么刚才自己给她使了那么多个眼色,她都当做没看见一样?
跟这一群老谋深算的官员说话,很费脑子的好不好!
药童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拦?您是要我拦他们呀?”
苏婳:“不然?”
“奴婢也本来也想拦来着……”药童纠结地皱起眉头,小嘴一蹩,十足委屈。
“……可我每次刚要出声拦一拦他们,您就看我一眼……”
“……我还以为您是难得此有机会能和别人唠嗑,所以不想让我坏您的好事,这才歇了声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您每次在府里‘养病‘的时候,不也经常说跟奴婢说,您好想出去找人说说话吗?”
苏婳发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她确实有时候呆得闷了,就老想找人打发打发时间,但这可不包括一群成了精的朝廷命管好吧!
她想找的是嫩生生的、好看又单纯的小姑娘们,好不好!
就在苏婳想跟自己这小婢女好好谈谈这事时,场中突然静了静。
虽然很快就又恢复了热闹,但就这停顿的一下,想让人忽视都难。
苏婳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就四下环顾了一周,待见陆凌越信步而来时,便自我感觉理解了众人这一停顿的意寓。
她想的是,自己在健康坊被刺杀的消息如今应该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而陆凌越做为首要嫌疑人,竟然不去思考如何摘脱自己的嫌疑,还公然出现在这里,和她这个受害人共同赴宴……
如果她是局外人,恐怕也要八卦一下:陆世子此番举动,是否意在挑衅皇室?
而苏婳不知道的是,众人的这一停顿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刺杀一事。
不过,她很快也就知道了。
陆凌越的席位依然在苏婳的身侧,他一坐下,便扭头对苏婳说了一句话:“听说,那日伤着太子的猫是我带进太子府的?”
他眼中无甚情绪,眼波流转之间甚至带着冰冷的凉意,脸上却好像对这事起了好奇心。
苏婳一眼撞进他的眼里,恍惚觉得她对面这人像是一只潜伏的野兽,只等她一时不备,便要一跃而起,将她拆骨碎肉!
年轻人啊,怎么戾气这么大。
“不知太子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听着他这熟悉的语气,苏婳这回莫名就不敢和上次一样装傻,再给他来一句:看法?我没什么看法了。
她敛色正声回道:“那只猫孤以前就在太子府见到过,只是那时它在树上玩了会就走了,孤便没让人费劲去找它……”
“……孤见到它的时候陆世子都还没入京呢,怎么会是你放的?”
合着她在府里被猫扑晕的事被人算在他头上了,众人再一联想刺杀的事,就基本在心里确认了陆凌越想要对她不利的“事实”。
怪不得她说呢,陆凌越只不过有嫌疑罢了,怎么方才众宾客的反应却那么夸张。
“是吗?”陆凌越神色晦暗不明,“那我听到的,怎么尽是我带猫去太子府,欲谋害太子的话?”
为什么?
你丫没点自知之明吗?还用得着问我?
还跟我横!又不是老娘散播的谣言!
“这个,孤就不清楚了。近日孤不是在太子府就是在皇子府,从未与人和我说过这事。”
这话真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首先,她的活动范围不大,很大程度上减少了知道这个谣言的机会。
其次,被一只猫给扑晕这件事与她来说,算是个黑历史,她又没和谁关系好到什么都可以讨论的地步。
但凡脑子还算正常的人,谁会当着她的的面八卦这事?
可惜,因为她在陆凌越这有装傻的前科,所以他并不是很信她这个解释。
但他也没再继续为难苏婳,转过头来谁也不理会,就自己这样干坐着。
等苏诺好不容易接待完所有宾客,回到席上一见他俩挨着坐,小神仙立刻就火了。
他低头小声斥责杜毅:“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把皇兄和陆凌越的席位分开远点!这是怎么回事!”
他性子虽然跳脱,但甚少会斥责下人,更别提杜毅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
如此看来,确实是被气急了。
杜毅见到这般排位时,也很懵逼,对他的责问也表示很疑惑:“属下确实让人给礼部的人说了,不能让太子和陆世子挨在一起……”
可现在的情况确实与他们初时所想的不同。
现在人都坐到位了,又不能再行调动。
苏诺烦躁得脑袋一转,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他眼睛一亮,朝杜毅吩咐道:“你让人在他们中间再搁一张矮桌,请傅公子坐过去。”
杜毅听他一说傅公子,便知他说的是傅泽均,而不是永乐侯世子。
所以他很是怀疑苏诺的决定:“这能成吗?傅公子如今身无官职……”
不仅身无官职,还死讲规矩了。
让他越过一众朝中大臣,坐到太子和陆世子中间,他难道不会觉得越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