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慧浑身一颤,“明天?那贺福可休妻?”
阮老太太瞥了她一眼。
“我教过你,凡是你想要的东西,都不可以操之过急。贺老头不允许贺福休妻,你嫁过去是平妻。以你的家世才貌,好日子是在后头。”
阮文慧却摇头,她要的人,是贺天!
“贺天你就别想了,这事已成定局。那范氏没有儿子,你去了贺家必要与她好好相处。日后你生出儿子来,保不准贺天就看中了过继去,这才是你天大的福分。”
阮文慧心头一跳,思索了下,这才恭恭敬敬地扶了老太太的手,眼眶都红了。
“我就忍这一时半会儿,待麟儿出生,贺天飞跃,我要让那些人一个个都臣服在我脚下。”
阮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命了人下去安排嫁妆等事宜。
贺颖儿一行人坐在阮府派出的马车里头,都已是人困马乏,仰头睡了起来。
范丽娘的膝头两个女儿趴着睡地香甜,可她却清醒地很。
她看向同样眉头拧成结的贺天,道:“我真害怕,你和大哥一同走去的,要不是你半路离开。现在陷入痛苦不堪的人就是我,不是大嫂了。”
贺天将她搂在怀中,长叹了一口气,一下又一下拍着范丽娘的后背,沉默着望着外头匆匆而过的夜色。
当人们知道阮姑奶奶定下给贺老大做平妻的时候,无不是张口结舌。
那贺福何德何能?
要功名没功名,要名分也不过是一个平妻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市井之中,都在猜测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下聘是为何。
互相交换了名帖之后,便在三日后的黄道吉日办了喜事。
贺家院子里人声鼎沸,到处张灯结彩,村里有些脸面的人都来讨一杯喜酒吃,几个与何花交好之人来了之后没看到新郎新娘,倒是看到何花忙里忙外,都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怎么没看到贺福?”
“那阮家小姐我也没看到,生的什么样?”
“这新娘子不给你敬茶啊,以后不是要压你一头?”
何花被问得心烦,呛了他们一句。
“要吃喜酒的到那边桌去,要不吃也行,钱留下,走人。”
几人讪讪一笑,都散了去。
何花脸色难看,想到了小娟劝她的话。
“既是板上钉钉了,咱们改变不了,眼下就更不能与二婶三婶交恶了。否则阮文慧欺负下来,没人帮咱们大房。”
她忍了下来,可阮府将县城东街的一套院子给了阮文慧,说是给阮文慧陪嫁,要贺福住里头。
这摆明就是避免了成亲敬茶这一茬!
没成想,少了敬茶这一茬,却多了另一茬事。
贺才正在大门口招呼人,就听得外头的咒骂声。
“老贺家,没脸没皮,那没给亡夫守过一天孝的浪荡女也敢娶,夫君新死才两个月就敢嫁的女子就不怕臭了你们家祖坟?”
这声音响亮如虹,惊地在贺家吃酒的人都纷纷停了筷子。
贺成大忙去找贺天,到外头去看。
这一看,一群乞丐拄着拐杖,手拿破碗,边敲边骂。
贺成大气了个仰倒,贺天与贺才忙扶着昏过去的贺成大进了屋子。
周氏则带了人把这群乞丐赶走,不想这些乞丐,同样的话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肯散场。
好了,贺家的颜面从此在整个镇可以当抹布擦了。
宾客们也没敢多待,给面子的吃足了半场就散了。
贺家的三个媳妇和几个小的把残局收拾了下,才去看被郎中看过的贺成大。
贺颖儿安安静静地呆在了范丽娘身后,一旁的贺心儿与她说起了悄悄话。
“我看那些乞丐们定是想要敲一笔。”
贺颖儿微微摇头。
这事看似不那么简单。
要说这事是针对贺家可能性极低,若是针对阮文慧,会是谁呢?
想到那些乞丐们句句不脱离亡夫,贺颖儿唇角微勾。
前世,倒没有出现这样的故事,因着娘的去死,阮文慧又在娘临死之前受命,这样的事算是美谈,贺天受阮正隆看中,那阮文慧原婆家赵家之人自不会惹事。
可今日不同,柿子挑软的捏。
贺福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平民,阮文慧这般匆忙下嫁,也给了人遐想的空间。
赵府虽然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道还不敢撩贺福?
胡思乱想之间,阿旺叔就来敲门。
“叔,东街那也骂上了,据说也骂了半个时辰。那边的拜堂礼才刚完,小嫂子就晕了过去。贺大哥忙去请了丈夫来,可小嫂子怎么都不肯让大夫看,发了好大一痛脾气。”
阿旺说了这事就回去了。
留下贺家一家人面沉如水。
贺颖儿敏感地察觉到了阮文慧的古怪之处。
她突然想起,前世贺敏的出生早了两个月,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说是早产。
可贺敏哭声嘹亮,不比一般孩子轻,那样子还真不像什么早产的孩子。
思及此,贺颖儿神情微冷。
这样的消息不知道大房知道后会是如何?
而那赵家呢?
赵家七代代单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孙子流落在外?
贺颖儿略低了下头,眼底清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