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自实习开始以来,我们总是晚到一步。
跟着市丸银找到白罂队的时候,况下,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我顺着羽声指示的方向,尽量避开植物茂盛的区域走。身旁的人有些太虚弱了,我真怕一个不当心刮出个伤,就彻底晕倒了。不得不说羽声还是很聪明的,至少懂得怎样自保:在被净化的虚的残骸旁边藏匿,是一个很有效的躲避方式。
我转头看了一眼,确定市丸银和户川江紧跟其后之后放心地继续向前。
“维郁同学就躺在哪里。我不敢移动她,生怕出什么差错。”羽声脱离我的帮衬,走到一片较空旷的平地上,掀开了盖在清识身上,做遮掩的植被。
只见清识脸色苍白,似乎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很快我便确认了让她变成这样的伤口:她的肚子上,竟然被穿了个一个指节宽的洞。幸好位置比较歪,若是伤到了脊椎,可就真的死定了。
“治好她,拜托你了,五十岚。”羽声一脸希冀地看着我,“我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擅长鬼道了。”
我走上前去,突然抽出了浅打。弯下腰揪起清识的和服,比划着就要下刀。户川江冲上来想要夺走我手上的武器:“你鬼迷心窍了,五十岚?!哪有人治疗用刀子的!”
他气势汹汹,其实力道早已不比平时,我轻松挣开他,翻了个白眼:“别咋咋呼呼的,比这更重的伤我都见过。”说着手上一划,在她的衣服上划了个口子,“我这是为了方便观察伤口,而且要是衣服和伤口儿愈合了,等她醒来有的受了。”
我见她伤处整齐的圆洞对穿了身体,虽然尺寸不大,但这架势绝对伤到了内脏,即使止住了表面的伤势,内出血肯定是避免不了的。思及此,我掏出便携的墨盒,蘸了些深蓝色的墨水,开始在清识的伤口周边画上记忆中的咏唱纹路。
羽声礼二生反应的最快,他疑惑地看着我:“回道……是不需要画纹的啊。用到引纹墨水的只有少数的缚道……”
我见他因为心情。虽然他平时一直笑着,但此刻表情明显地鲜活了起来:“也就是说,如果救援还不快些来……你的朋友就会死掉?”
我听得不舒服,又想起出发前市丸银主动要求保管通讯器,不安地催促道:“就是这样,你快点把通讯器拿出来联系五番队啊,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市丸银笑笑,并不答我,反倒转头问羽声礼二生:“你们组的通讯器……在谁手上?”
羽声经他提醒,才匆忙说道:“在佐和子身上,你们遇到他了么?他一直粗心大意,这次又不备被偷袭重伤昏迷……我和维郁同学只得把他暂时留在原地,追着凶手到了这里,没想到更多的虚就在这里埋伏着……我们勉强净化了它们,却没有能力回去找他了……”
我和户川闻言都不禁撇开视线,心虚地噤了声,不知要怎样告诉这个受着重伤的同学佐和子的死讯。只有市丸银仍是大方地站在一旁。他掏出了怀中小巧的通讯器,拿在手中用手指轻轻摩擦着。
我听见他带着调笑,残酷地说道:“你的那位同伴的话,已经被吃的只剩下一半了哦。”市丸银难得地睁开了细长的双眼,似乎是想仔细欣赏闻讯面色一片死灰的羽声那绝望的样子,“多亏了你们抛下濒死的他跑去追敌呢。”
弥漫着些许血腥的空气变得沉重无比。
我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市丸银掌心的通讯器,心中的不安持续升腾。
仿佛要印证我不详的预感一般,口袋里的地图忽然震动了起来。
挑的真是时候,我咬牙,对众人道:“集中精神,有——”
我的声音在感受到第二声震动后戛然而止。
随后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频率越来越快,催命似的一阵接着一阵。
开什么玩笑,我被坐标地图这反常的动静弄得直冒汗,秋山教官在演示操作的时候,可从来没提过这种情况。
我有些忙乱地掏出终端,只瞄了一眼便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那巴掌大的屏幕上,除了代表我们三人的白点以及白罂的绿点外,在我们的正北方,是密密麻麻闪烁着的数十上百个白点,铺天盖地地朝着这个方向快速接近着。我收起地图,决定采取眼不见为净的方针。
祸不单行,竟然被我们这群实习生撞上了虚群。这下子可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范畴了,必须尽快地告知护庭十三队,让他们派遣十三番队来处理这些成群的虚。
不管市丸银打着什么算盘,都要赶紧让他……
完了。
真是失策。
我心想。
只见银发少年侧头盯着远方,轻笑出了声。
我如坠冰窖:他脸朝着的方向,分明是虚群袭来的方向。
清识昏迷不醒,羽声重伤。
户川对灵力的感知粗糙。
我患有灵压迟缓症……
我们当中唯一能感知到灵压的人,只有市丸银。
我福至心灵,突然把一切的不协调串联了起来。也来不及对身边的人解释,一个瞬步冲上去,就要夺下市丸银手中小巧的仪器。
不料对方对我的发难早有准备,在我够到他右手的前一刻,食指和拇指用力,生生把铁质的通讯器捏扁。市丸银脸还朝着北边的方向,一脸做作的惊讶:“你怎么突然冲过来了,五十岚桑,吓我一跳。”
我停在他身前,全身僵硬地盯着他,心里发闷,一句话也说不出。
市丸银轻巧地把损坏的通讯器扔进了草丛里,扭过头,看着我道:“真遗憾,呼叫救援的通讯器坏掉了呢,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