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已是日上三竿,吃完早点,祝阳由仆人领着去向白玉青辞行。
路过后堂,看到一个少年正在院子中间的把式场练剑,祝阳忍不住多看一眼。
少年跟自己的年纪相仿,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穿着短衣襟,袖口紧紧的束缚着。剑招如风,动作轻盈。
“白如意。”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阳听出来那是吕嫣的声音。
白如意收招停剑,把宝剑插入剑匣,这时候吕嫣跑了进来,在白如意耳边窃窃私语几句,两个人笑着一前一后往门外跑去。
吕嫣如风一样从祝阳身边跑过,祝阳看到吕嫣脸上的笑容,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山野丫头的泥腿气息,吕嫣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裙装,发髻微挽,唇红齿白,笑颜如花,发髻上插着一只翠绿色的玉簪,俨然已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吕嫣笑语盈盈从祝阳身边跑过,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跟着白如意跑了出去,祝阳突然想起吕嫣说过,那只土黄色的狗叫白如意,原来就是这个白如意,祝阳只觉得心中有几分失落,继而又有几分轻松,跟着家丁往正堂走去。
祝阳见到白玉青。说明自己要离开,白玉青再三挽留,祝阳表示自己需要专心复习迎接秋试。
“好吧,白福,去叫嫣儿小姐来与祝公子道别。”白玉青转身对管家白福说。
“不用了,我方才在路上遇见小姐了,已经道过别了。”祝阳连忙说。
“那好吧,老夫就不留你了。”白玉青双手抱拳,“祝公子,你对我们白家有恩,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青龙镖局自我而下,义不容辞。”
祝阳也表示感谢,离开了青龙镖局,祝阳心里也终于轻松许多,再回想起自己一路的遭遇,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想起吕嫣,竟然都忘了她具体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日在斜柳镇,她接过自己手中馒头的那个笑脸,想起来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祝阳回到天宝客栈,卢坤正在房间里百~万\小!说,说是百~万\小!说却并不十分认真,卢坤并没有老实的坐在凳子上,而是蹲在凳子上,时不时的抓耳挠腮,像极了一只猿猴。一旁的牧童正在给他砸核头,卢坤看一眼书,吃一点东西,似乎很是逍遥自在。
虽然跟卢坤认识也才一天,祝阳却似乎是对他很熟悉,已经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卢坤是猴子性格,为人也十分坦诚豪爽。
见祝阳回来,卢坤便赶紧迎了上来,“祝兄,你可回来了,咱们出去转转吧,听说这南京城可热闹了。”
祝阳本想留下来温书复习,可是卢坤一个劲的拉自己,只得舍命陪君子,跟卢坤、牧童出了门。
卢坤一出门就便成了翩翩君子,走起路来也是温文尔雅,祝阳心想,大户人家的教养真是不一般,愣是把性格像个猴子的卢坤,成温润如玉的公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沫猴而冠。
金陵自古就是热闹繁华的地方,洪武皇帝开国的时候把国家的都城设在金陵,虽然从永乐朝开始便迁都京城,但是在南京设立南直隶,南京作为陪都,一直都是南方的中心。
卢坤的书童牧童活脱脱是卢坤私下里的翻版,像猴子一样左看右看,一会说这个有意思,一会说那个好玩。
三人来到秦淮河边,两岸小楼林立,各种店铺依次排开,俨然是水上街道。河水清澈安静,水中慢悠悠的晃过大船小船。
一只漂亮的楼船进入三人的视野,船中悠悠的传出琴音,琴声优雅,很是美妙。
“祝兄,你可知那是什么船?”卢坤低声的在祝阳耳边问道。
“这个?”祝阳虽然知道,却也不好说,家乡清江浦的运河上,这样的楼船很多,每天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那是花船。”卢坤乐呵呵的说,眼眉跳动,很是乖张,“祝兄,你我这次如若都能高中,我请你上船去游览一番如何?”
卢坤说完甩出自己的折扇,收起自己笑容,继续扮演自己翩翩公子哥的角色。
“哗啦……”一阵响动传来,众人闻声看去,一个少年,不知怎么掉进河里,周围的人乱作一团,落水之人显然不懂水性,在水里来回的扑通。
就在这时,楼船上走出一位白衣少年,他飞身跳入水中,可是并不像一般的渔民那样头向下落入水中,而是脚向下的往水里去,祝阳心想,这个人大概也不会水吧,这种落水的姿势显然只会直接沉入水底。
可是白衣少年落到水面并未下沉,一只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居然在水上飞起来,只见那人飞到落水之人身边,一只手探入水中,向上一提,拉起落水之人飞向岸边。
现场是一阵骚动,大家纷纷议论,都说这个人好厉害,不会是神仙吧。祝阳也看的目瞪口呆,虽然早就听说江湖侠客能够用轻功在水上行走,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倒还是第一次看到。
白衣少年将落水之人放下,转身跳上栏杆,纵身一跃,仿佛滑行的鸟儿一般,飞回自己的楼船,进了船舱。
“公子,公子,那就是侠客吧?好厉害的轻功呀。”牧童不停的叫唤,一旁的卢坤和祝阳早已傻了眼,两个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人回到客栈,卢坤不停的说着刚才那个白衣少年,眼里充满了崇拜和敬意,祝阳却在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身手,当日吕青云也许就不会死,不禁上身,一时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祝阳开始专心读书,卢坤虽然总是找各种借口拉他出去玩,但是祝阳却坚持留在客栈读书。
八月初五,秋试开始,南直隶的秀才们云集应天府贡院,参加为期三天的秋闱,祝阳和卢坤也进入考场。
考生的年龄和辈分可谓参差不齐,既有祝阳卢坤这样刚刚考中秀才的少年,也有胡须头发斑,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据说还有祖孙三代同时参加考试的,而且最后孙子考上了,爷爷却依然是个秀才。
乡试相比院试要更为严格,除了要严格的搜身,每个人都被独立的隔断在一个三面是墙的小屋里,考场内外,站满了手持刀枪的士兵。三天的考试秀才们都不允许离开考场,即使是如厕也有专门的士兵跟着。
三天后,祝阳踌躅满志的走出考场,对于考中举人,祝阳充满信心。祝阳一出门便看到卢坤和牧童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卢坤显得很开心,似乎对考试结果也很有信心。
卢坤说要请祝阳到鸿光楼大吃一顿,鸿光楼的解元红远近闻名,据说当年苏州大才子唐伯虎在鸿光楼酒后题诗,结果第二天发榜,唐伯虎高中解元,从此唐伯虎喝的酒就改名为解元红。
三人到了鸿光楼,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卢坤让店小二推荐几个招牌菜,又特别交代要了一坛解元红。
“公子你看,那两只鸽子脑袋是绿色的。”牧童指着窗外说。
祝阳一听,心中不禁开始紧张,抬头往窗外看,两只鸟正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看方向正是柳家巷,祝阳知道那便是水族的神鸟乌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