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祝阳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来,汗水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
“祝公子,你醒啦。”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连忙走了过来,见祝阳满头大汗,连忙拿来毛巾,递给祝阳。
没过多久,白玉青和白如意也进了房间,二人看着祝阳,却都没有说话。
祝阳见大家安静的看着自己,感觉可能是自己太失礼,连忙从床上下来。
“祝公子。”白玉青终于开口说话,“朝廷彻查了科场弊案,虽然查无实据,释放了你们,但是最终判决两位公子削除仕籍,不得为官,刘兄也被罢官。”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谁也不在说话。
“白镖头,白公子,你们不用担心。”祝阳笑着打破沉寂,“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做官,都是我娘非逼着我来考这个乡试,既然这样,以后我也不用再被娘强压着读书喽。”
说完祝阳哈哈大笑,一脸如释重负表情,白家一老一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天后,祝阳告别白玉青和刘良,离开了白府。看着祝阳远去的身影,白玉青和刘良小声嘀咕。
“这幽冥掌毒如果再发作,祝阳只怕是性命难保啊。”刘良紧锁眉头。
“我师父幻海真人说,中幽冥掌必死无疑,想来他过不了这个冬天。”白玉青摇摇头。
“白大哥,只是这表小姐吕嫣被白龙教抓走,至今没有音讯,是不是应该告诉祝阳。”刘良转脸问白玉青。
“不可,不可,这书生过于重信守诺,他若知晓,只怕必要去往水族,他一个书生,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嫣儿他爹是白龙教主之子,吕嫣怎么也算是他的孙女,他就算再恨吕云清,应该也不会舍得对嫣儿痛下杀手。”白玉青缓缓说道。
水族白龙教远在南疆,路途遥远,高手如云,青龙镖局就算倾尽全力也无法营救吕嫣回来。白玉青最为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对吕嫣也是宠爱有加,但是面对强敌,这个能在金陵城只手遮天的人也只能摇头叹息。
祝阳到城门口,遇见了等候已久的卢坤。出了城,祝阳回过头看来看金陵城。
“金陵一游,真可谓南柯一梦。”像是对卢坤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祝阳回到淮安府清河县,走进村镇,便发现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想来自己的考试作弊,被判永不录用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原来这些人总是夸自己有出息,说自己是清江浦第一才子,是江北的唐伯虎。现在只怕是一个个在背后骂自己。
对于这些,祝阳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不知待会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祝阳虽然十分不想回到家中,不想看到自己娘亲失望的面孔,但是还是咬着牙推开了院门。
祝阳走进屋中,见到已见白发的娘亲,跪倒在地。
“娘,孩儿不孝,辱没了祖宗。”祝阳说完叩首不起。
“孩儿啊,委屈你了”祝母一把抱住祝阳,“我的孩子我还不了解吗,那些人冤枉你,孩子,你受委屈了。”
祝阳听完忍不住哭出声来,辛苦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还要面对别人的自责和误解,内心的苦楚,在别人面前也许可以装作满不在乎,此刻在自己娘亲的面前终于爆发出来。
“娘……”祝阳所有的委屈都迸发出来。
祝阳返乡之后,虽然被判不得为官,但是秀才功名尚在,所以进了县衙,应聘做了一名小吏,每日做些抄写公文的工作,虽然收入不多,但是勉强可以维持生计,祝母则是四处托人说媒,准备给他寻门亲事情。祝阳对此事却十分反感,县衙的事也十分枯燥,还好县衙有很多藏书,门类众多,祝阳不管是什么书,都能读的忘记吃饭睡觉。
这样过了三个月,祝阳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常常寒冷异常,虽然这时候已经是隆冬,但是清江浦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冷。
这时候祝阳的母亲也身患重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祝阳不得不四处求医,大夫们对祝老夫人的病都是摇头叹息。
“小阳啊。”邻居王婶神秘兮兮的叫住祝阳,“你娘这病只怕是……”
王婶没有说出口,但是祝阳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不由的一紧,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我听说游廊巷有一位神医,也许你可以找他来试试。”王婶说。
祝阳其实早就听说过这位所谓的神医,这个人自称古三仙,还说自己的“金陵圣手”鲁半仙的师伯,其人行事古怪,经常拒绝出诊,说自己手里还有钱花,等他钱花完再来找他。对病人也很不负责任,常常胡乱开一些药房根本没有的药,患者无法找到药材,他便说,不是我不会治这病,是你们自己买不到药,但是诊金我还是要收的。因此很多人说那人是个骗子。
祝阳虽然觉得这人多半是庸医,但是如今祝母病情严重,只得硬着头皮去请古三仙。
祝阳走进游廊巷,一股浓重的药味铺面而来,祝阳推门走进三仙堂,见屋内破乱不堪,一个白发横生,满脸皱纹的老者,正抱着一只烧鸡在啃,老人闭着眼睛,蹲在凳子上,似乎是很享受,虽然骨瘦嶙峋,枯瘦如柴,已经年过半百,但是满口的牙倒还是雪白整齐。
“请问你是古大夫吗?”祝阳拱手施礼。
“没看我今天不缺钱花吗?,昨天刚看完一个病人,下个月再来吧。”古三仙头也没回的说,“不过你应该是活不到那个时候。”
祝阳走近一步,打算再求求古三仙。
“幽冥掌?”老人突然扔掉烧鸡,从凳子上跳起来,几乎是一下子就跳到祝阳面前,用鼻子在祝阳身上闻了闻,乐呵呵的笑了。
祝阳被老人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样的年纪能够身轻如燕的一下子跳出数丈,实在让人称奇,跟让祝阳称奇的是,这个所谓的神医居然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瞳孔尽散,祝阳知道这样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小子,你这病我管了,你运气不错,我今天心情不错。”说完老人笑呵呵的把满手的油污在身上擦了擦,一脸兴奋的表情。
“那古大夫这边请,我顾了马车,马上带你去看我娘。”祝阳连忙说。
老人眉头一皱,然后又显得更加兴奋,嘴里咕嘟一句:“还有一位,难道老鬼重出江湖了。”
祝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拉着他的衣服,打算为他带路。
“松手。”老人甩开祝阳的手,直径向门外走去,速度居然比祝阳还快,完全不像是一个盲人。祝阳心里也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期待,觉得这个老头虽然古怪,也许真的能治好自己的母亲。
老人出门,径直跳上马车,居然都没有用手,嘴里嘟囔了一句:“说什么马车,明明是驴车。”
祝阳脸一红,同时又是觉得惊讶,大家都说,古三仙没有马车接送,是不出诊的,祝阳这才叫了这个驴车,因为驴车比马车要便宜一点,让祝阳惊讶的是,驴并未叫唤,这个看不见的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回到祝阳家中,老人走进屋中,四处里闻了闻,脸突然没了那种兴奋的表情。
“古大夫,我娘在这边。”祝阳准备把古三仙往里屋领。
“知道啦。”古三仙没有跟着祝阳,而是在正屋的八仙桌边停了下来,只见他突然跳上凳子,蹲下身来,怪声说道:“去,那拿纸笔来。”
祝阳应声回屋,去拿纸笔,却在心里思量,不知道这个瞎眼的老头要纸笔做什么,难道还要写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