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韩星只觉体内那两股冷流突地凝固,像是结成了冰,自已的整个身体都僵结。片刻,只听得“轰”的一声,整个“冰床”轰然崩裂,五脏六腹都在顷客间碎了一般。“哇哇”地喷出几口黑血。人再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
独孤风忙放下剑,扑了过来,扶住韩星,问道:“韩兄,你怎么了?”
韩星内里巨痛难忍,忍不住浑身颤抖,已说不出话来。
正此时,凌秋雨已奔了过来,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粒药丸,纳入韩星口中。
奈何无济于事,丝毫没有减轻疼痛。韩星整个身体已然抽畜起来。
上官婉玉、独孤月扶着独孤无恨也匆匆走下楼来。
独孤无恨忙道:“风儿,封住他的肩井、曲池穴。”
独孤风迟疑道:“父亲,那都是死穴。”
独孤无恨苦涩一笑道:“风儿还不相信为父。”
凌秋雨忙道:“风儿照做,掷之死地而后生。”
独孤风这才依言而行,封住韩星两大穴位。
独孤无恨道:“先运气护住他的心脉,再将轻缓之气循序灌输到他体内。”
独孤风照做。
韩星本想推拒,已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独孤无恨又续道:“运七程内力发功,要稳,不可有半点差错。”
独孤风点头,掌上十分小心翼翼。
半晌,韩星果然觉得疼痛减轻,体内激流渐渐平复。
又过了一柱香功夫,独孤无恨才道:“风儿,可以了。”
独孤风伸手解开韩星穴道,精气耗损,此时已经满头大汗,收劲之后,力脱于地。
独孤月忙扶起哥哥,心疼万分。又十分紧张地看着韩星。
韩星艰难爬起,冷冷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仍想提起剑来,浑身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本来是知道自己体内莫名其妙地多了两股气流相抵,内怆无法痊愈的,但没想到强运真力的后果竟是这样严重,不解地看着凌秋雨。
凌秋雨沉重地摇了摇头。
独孤无恨道:“你练了三年的‘恨天剑法’,剑法中的戾气,已在你体内根深蒂固。你又接连重伤,如今你体内有两股力道相互撞击,玉石俱焚,你的内伤恐怕永难痊愈。”
韩星冷喝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独孤无恨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你是不是试过自己运功疗伤,但是体内两股冰冷的激流汹涌,绞痛难当。而刚才,你在施‘悲愤填膺’的时候,就觉得两股激流凝聚于一起,像是冻结,整个人也僵了,片刻,两激流又‘砰’地蹦裂开来,气血倒转,你就再也受不住了。”
韩星不得不承认。
独孤无恨道:““天山孤叟”无尘的内力的确足以重怆任何高手,甚至致命,但你重怆,却并非单是他的真力所致。”
韩星惊讶。
独孤无恨接着道:“你若不习‘恨天”,他那一掌,自然轻易取了你的性命,但你体内的‘恨天戾气’在那一掌袭来时,自然而然,在连你自己都不觉察的情况下,护住了你的心脉,使你重怆而未毙。这是其他任何一种内功,望尘莫及的,你也因此捡了一命。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有了‘恨天’戾气的保护,你捡了一命,但‘天山孤叟’无尘那股沉郁雄浑的内力却冲散你体内一半以上的‘恨天’戾气,恨天戾气一但被外力冲散,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再度融会。致命的是,如若外力沉厚,散气便很容易变异成与外力相同的气流并与外力相溶,渐渐在人体内形成另外一股气流。与原本的真力相互抵触。如今你体内不但有一股恨天戾气,而且还有一股恨天散气与无尘的外力相融的沉郁之气。这就是为何你强运真力,会觉体内有两股激流上涌、撞击、无法合二为一的原因。”
韩星道:“为什么我在与你决战时,尚没有这种感觉。”
独孤无恨道:“另一股气流的形成需要一个时间过程,而且开始时无大迹象,你当时想必也只是觉得内中绞痛,只以为是受到重怆的缘故。你我决战之前,你服了夫人一颗丹药,缓解了疼痛,就更没有察觉了。如今十数天过去,气流才逐步成了气候。当年家父,就是在受了重怆的情况下,散气与十三剑侠的内力合聚于体内,与原本的‘恨天戾气’水火不融,最终五脏俱伤,命丧黄泉。其实十三剑侠的内功不足以要了父亲的命,单独的恨天戾气也不足以要父亲的命,可是两气相抵,任凭你是绝顶的高手都性命不保。习‘恨天剑法’的人,一怕走火入魔,二怕受到重怆,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韩星还是难以相信。
独孤无恨道:“与家父比起来,你受的伤还不算重,不动内力勉强活命。若动真力,就像刚才一样,若不是风儿封住你穴道,运功助你缓解,恐怕此刻你已经一命归西。”
韩星既惊又恐,望向凌秋雨道:“是这样吗?”
凌秋雨点了点头道:“那股气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而且不是任何药物或内功所能控制的,所以师娘与独孤先生这些天来,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了气候。”
韩星不安地道:“师娘不必自责,生死由命。”
凌秋雨道:“这些天来,师娘一面替独孤先生医毒,也一面与他一起研究你的内怆。道是有了一些眉目……”
韩星抢道:“师娘快别说了,我就是死,也不会用仇人帮忙!与其像个废人一样活着,还不如……还不如……与仇人同归于尽。”说着竟又强行运力,猛然挥剑刺向独孤无恨。
人还没到独孤无恨跟前,体内激流再涌,“哇”的又是一口黑血。支撑不住,向前倾倒,上官婉玉赶忙上前扶住他,劝道:“好弟弟,先保住性命要紧,仇啊怨的,以后再说……”说着连扶带拽把他带回了小园,又好生劝慰了一番。
韩星心烦意乱,胸口隐隐作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一缕柔和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得人暧暧的,很舒服。更令人舒服的是看到薛龙儿那张脸。
薛龙儿已坐在床前多时,见韩星没有醒来,不忍心叫他。此刻,见他睁开了眼睛,娇嗔道:“大懒虫!还不快起来,起晚了,没饭吃。”
韩星纵有满腔的烦闷,也不忍对薛龙儿宣泄,伸手揪了揪她的鼻子,一把把她拽倒床上,亲了几口脸颊。
薛龙儿嘴里直喊“讨厌”,半推半就,脸色绯红。
正此时上官婉玉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叫道:“二位,二位,亲热不顶饭吃。”
薛龙儿脸更红,瞪了韩星一眼,塞给他衣服,转身跑了出去。
上官婉玉微微一笑,对韩星道:“娘等着你吃饭呢。”紧随薛龙儿走了出去。
韩星赶忙起身洗漱,穿好衣服来到饭厅。果然见凌秋雨端坐餐桌旁,未曾动筷。忙上前请安,道:“让师娘久等。”
凌秋雨微笑道:“无妨。坐吧。”
韩星依言坐到右首。
这时,上官婉玉与薛龙儿又端着两盘菜肴走了进来,独孤风与独孤月兄妹紧随其后。
韩星见兄妹二人,立即变了脸色,冷冷地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凌秋雨道:“昨夜人家救了你的命,你难道不该好生谢谢人家?”
韩星冷“哼”了一声道:“别指望我会感激,独孤无恨,我一定不会放过。”
独孤风道:“在杀家父之前,韩兄一定要先想办法治好自己的内怆才行。”
韩星冷冷地道:“这用不着你管。”
薛龙儿忙道:“只有独孤叔叔有办法治你的伤。星哥哥你别再拗了。”
原来昨夜,薛龙儿看到上官婉玉扶韩星回来,觉得奇怪,就去逼问上官婉玉,上官婉玉不得不将实情相告。
韩星本来不忍向薛龙儿说起此事,怕她伤心难过,哭哭涕涕。没想到薛龙儿比以前坚强多了,心中十分安慰。忙道:“星哥哥的伤不要紧。别听他们危言耸听。”
独孤风道:“的确只有家父有办法帮韩兄疗伤,并且化除你体内的戾气,还请韩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