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在乾清宫设宴,玉贵人身着华妃娘娘送的宫装,与华妃娘娘一同前往。
乾清宫好不热闹,摆月供祭月,燃香,人人都是喜上眉梢。
皇上皇后依次对着祭台行礼,玉贵人这才第一次偷偷打量着皇上,见皇上年逾不惑,气韵上倒像她家里的舅父,心中却始终没能有什么爱慕之意。
她想起那日孔小南说过的话:“皇上乃天子,天子还会有谁不喜欢么?虽未见过,但见过后,必定会心生爱慕。”
心下却道:“皇上像我舅父,我还如何起得了什么爱慕之意?”说罢,又觉得这话唐突冒失,是大逆不道之言,于是微微吐了吐舌头。
转头看向那供桌,只见上面有一个一尺半宽大的月饼,约摸着有十斤重,上面印着玉兔捣药的图案。大月饼左右,摆各样小月饼数盘,摆酒、茶数盅,供桌上还摆着应时鲜花和应时鲜果。
祭月完毕,按人口将月饼切成小块,每人都要吃一口,名曰:“吃团圆饼。”
皇上举杯道:“今夜是中秋家宴,中秋乃是团圆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今华妃身怀有孕,白莲教余党也逐渐扫清,前朝,后宫,皆是一片祥和景象,现下明月悬空,朕先饮而尽。”
众妃嫔皆是起身举杯同饮。
庄嫔道:“今日玉贵人打扮得倒也精致,妹妹平日里向来都是穿着简素,怎的今日穿了一件如此漂亮的衣服?看来妹妹为博圣宠,当真是煞费苦心呐。”
玉贵人觉得羞愤难当,口中却不知该说什么驳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华妃道:“中秋家宴,自然要打扮打扮,庄嫔难道没有打扮么?难不成在这家宴之上,也要不施粉黛,衣着简素,岂不是失了敬意了?”
信贵人道:“华妃娘娘莫急,庄嫔娘娘不过闲话几句而已,玉贵人年龄小,庄嫔和她玩笑呢。”
华妃正要还口,皇上忽道:“这衣裳,很像华妃刚入府时穿的。”
华妃点头道:“皇上还记得,的确有些像。”
皇上看向玉贵人,问道:“玉贵人如今才十四罢。”
玉贵人惊慌站起道:“回皇上,臣妾只有十三,年底才满十四。”
她不站起来也就罢了,一站起身,引得众位嫔妃,皇家亲眷都不由自主向她看去,但见她容貌清丽,年纪虽小,却更显娇美之态,霎时间将各宫命妇,皇家妃嫔都比了下去。
皇上笑道:“年纪虽小,眉眼却长得像华妃年轻时的样子。”
华妃道:“皇上谬赞,玉贵人年轻貌美,臣妾如何能比?”
二皇子旻宁①道:“儿臣是见过华妃娘娘年轻时的样子的,的确有些像,尤其是说话的神态,倒是像足了呢。”
众人皆是惊叹,忽道,诚妃道:“玉贵人最近染上的肺痨可好些了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华妃急忙分辨道:“玉贵人并非肺痨,乃是肺闭咳喘,现下已经好了。”
正在此刻,玉贵人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
淳嫔道:“看来真的生了病啊,咳成这样,还能侍奉圣驾么?”
如贵人道:“肺痨就是肺痨,说什么肺闭咳喘呀?得了这样的病,必定不能侍奉圣驾,妹妹还是养好了身子再说吧。”
华妃对如贵人怒目而视,忽见如贵人早已容光焕发,曾经脸上的痘斑已经下去了很多,面色也变得粉嫩。
“妹妹这几日精心调养,面上的斑倒是下去了些。”华妃道。
“张文太医好医术,已经找到了病根子,这不,这便好了,我看姐姐面上也有些斑,要不要妹妹将法子说与你?”
华妃道:“本宫三十有余,哪还用得上这些,妹妹自己慢慢用罢。”
皇上道:“玉贵人,你既身子没好全,便好生养着罢,朕有空便去看看你。”
玉贵人起身道:“多谢皇上,臣妾咳疾发作,还请皇上准许臣妾先行回去。”
皇上道:“去罢。”说罢,叫身边的太监送了出去。
华妃见玉贵人出去,也禀明皇上,说孕中不宜久坐,便也出去了。
玉贵人走出乾清宫,婉儿便说道:“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咱们回去以后让华妃娘娘和刘太医想个厉害的法子,让她们尝尝苦头!”
玉贵人道:“我根本没想争宠,谁知被她们弄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婉儿道:“小姐明明得的不是肺痨,只不过落下了点病根爱咳嗽而已,怎么那些人偏要抓住不放!”
玉贵人道:“罢了,反正我也不想得宠,如今皇上知道我得了肺痨,定是不愿见我,如此便好了。”
婉儿道:“小主,宫中没有皇上的宠爱,怕是还会受欺负呀。”
玉贵人道:“明日我便告诉华妃娘娘,我不愿得宠了。”
忽见华妃从后面赶了过来道:“本想让妹妹能入了皇上的眼,可这诚妃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害得妹妹受了委屈。也怪我,太心急,引荐的不是时候。”
玉贵人道:“不怪姐姐,姐姐也是为我好,只是今日之事,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不过穿了件显眼的衣服她们便这样,若是得了宠,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华妃道:“早知道妹妹心性纯良,我真不该辣手摧花,妹妹,你不愿得宠便不愿罢,有姐姐在,以后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