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渠清明若灯火的眸光下,权海晏仿佛不经意般将右手无名指指腹的血痕轻轻划过他苍白的唇瓣,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眸中灯火大盛,渠清无意识回了个眨眼,刚欲开口,权海晏极快地抢了先:“清儿,别拿……咳咳……咳咳咳……这样狠心的话伤我,咳咳……好不咳咳……好?”
他还喘咳不断,却不肯停下,坚持道:“他是我亲弟弟,我别……咳…无选咳咳……咳咳咳……”
“行了!”
粗暴地打断,渠清似是心硬如铁,指着姬煜,鄙夷万分地嘲讽:“你把他当亲弟弟,那他便把你当亲哥哥吗?你以为将解药给了他,他便会将阿落的解蛊之法告知于你吗?”
“身为大湙铁血无情,威震四方的摄政王,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烂漫了?就他这样的人……”
“清儿!”倚靠着渠清,权海晏的身子仍是有些不稳,他摇摇欲坠地努力撑住,执拗地辩解:“我的弟弟…咳咳……我知道,他只是……受了太多的苦,只是想要有人咳咳……咳咳咳……对他好罢了。”
“相信我,小煜本性还是个好孩子!”
虚弱不堪的语气,权海晏的话说得坚定不移。
“是吗?”彼此藏在袖口中的手握得紧紧的,渠清的声音却仍冷漠无情,溢满嘲讽:“孤不信!”
“清儿!”权海晏的声音带了几分乞求,软软地道:“别这样,好不好?”
见渠清脸上的冰霜丝毫未化,权海晏似乎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急急地解释:“我方才吐了,应是不曾中毒才对,我们便把解药给小煜吃了,好不好?”
他咳得厉害,一段话不停地咳喘,断断续续说了许久。
渠清心疼得无以复加,暗袖里的手不由自主地陪着权海晏一块颤抖,却面不改色地道:“那先宣御医把个脉,若你真的无事,解药自然给他。”
“别!”听渠清如是说,权海晏显然越发急了,紧紧抱着渠清,卑微至极地乞求道:“清儿,求你了!药便给小煜吃了吧,小煜是我的亲弟弟,我不能让他死!”
“清儿,算晏哥哥求你了,好不好?”
“大湙摄政王!”
惊愕万分里裹着怒火冲天,渠清气势汹汹地抓着权海晏的手臂,逼着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地道:“你真是好样的!”
她咬着牙,满腔怒火慢慢地牙缝里溢出来:“你这一生,从未有求于人!便是对着孤,你亦从未开口说过一个‘求’字!你今日竟为了他,开口说求孤?”
“你可真是好样的!”
“清儿,我……”疼得浑身发颤,权海晏软弱无力的身子再无法坚持,缓缓下滑。
“晏哥哥!”瞳仁骤然紧缩,渠清所有伪装的冷漠无情再无法继续,伴随着撕心裂肺地呼喊,她终于伸手将权海晏回揽进了怀里。
惊慌失措地从他袖口里掏了药瓶,快速地倒出一粒,渠清急急忙忙地往他嘴里送去。
未料到权海晏却将头一撇,颤颤巍巍地抓住渠清的手道:“先…先把……把解药给……小煜吃了!”
“权海晏!”怒不可遏地嘶吼,渠清用一种极其陌生地口气道:“你这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清儿,求…求你了!”倚在渠清怀里,权海晏已是奄奄一息,低不可闻地道:“求你……我好难受……疼……清儿…好疼……难受……”
“权海晏,你混*蛋!”
眼眶通红,心如刀绞,渠清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墨琴,将解药给七皇子!”
“如此,满意了吗?”低下头,定定地望着他,渠清愤怒异常而又隐忍万分地道。
下垂的手紧紧地抓了渠清的袖子,以一种更加依赖的姿势靠在她怀里,权海晏喘咳着吩咐:“卫西,将解药直接喂进七皇子嘴里!”
“权海晏!”似乎除了一再连名道姓地厉声唤他,渠清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卫西站在原地,迟疑不定。
“清儿,难受!”只一味示弱,权海晏死死抓着渠清的衣袖,生怕她推开似的。
闭了眼,渠清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时面无表情地开口:“卫西,照办!”
说完,再不给权海晏挣扎的机会,直接把药给他塞了进去,恶狠狠地命令:“咽下去!”
顺从地将药咽进去,权海晏红着眼眶,委屈至极地撒娇:“清儿,别凶我!”
渠清:“……”
卫西接了墨琴手里的解药,瞥了自家王爷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姬煜跟前。反复在心里自我安慰许久,卫西才倒了药丸,视死如归般送进姬煜嘴里。
那解药入口即化,待魂不附体的姬煜回过味来,唇齿间只余一缕药香。
趁着姬煜服药愣神的空挡,渠清已让宫人抬了斜榻过来,掺着浑身脱力的权海晏,费力让他躺上去。
“把阿落的解蛊之法交出来吧!”将权海晏安置好,渠清转过头来,对着姬煜冷淡无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