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她自私,她强势,她的爱太冷硬,但是,只要御非离能够包容,那么一切就都无所谓。
而沐泽帆,不能。
她已经习惯了御非离的那种专一,这么多年,沐泽帆日日流连在欢场,她怎么可能看不懂
他的爱相对于御非离来说,太浅薄。
程沐珂有条不紊、胸有成竹的说沐泽帆是这样认为的。
“你还真是自恋。”沐泽帆冷冷的笑,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别装出一副亏欠了我的样子来,我们之间,就这样吧,谁都互不相欠。”
如果程沐珂能够在此时再仔细一点的去倾听他说的话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有所察觉,那个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令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是没有亏欠我,我也不认为我亏欠了你。”程沐珂抿唇回应,“我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与你无任何关系,甚至跟你爸爸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有,这么多年,也都渐渐消散了。以后不管怎样,不管你和御非离闹到什么程度,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我们还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说。
沐泽帆笑,“嗯,我知道。”
“你自己多保重。”程沐珂盯着他颓废的容颜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轻轻启唇,吐出了几个字。
沐泽帆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了,心口处疼的他几近痉挛,然而,头脑却又因为这极度的疼痛而极度的清醒。
程沐珂低低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关上门,离开。
头也不回、背影决然的离开。
没有留恋、没有不舍的离开。
毫不犹豫、毫不在意的离开。
沐泽帆,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个女子,不再让你受暧昧的苦,予你幸福,予你安稳,予你风雨不倒的感情。
沐泽帆半躺在沙发上面,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眸迷离,像是醉了一样。
那股疼痛,太过明显,无法忽略,无法逃避。
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我,你对我很好,我承认,这是事实,所以我不否认,但是你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我也一直都看在眼里,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中肯定比我还要清楚。
沐泽帆,你的爱情太复杂了,没有他的那种专一,所以我不认可你对我的爱。
人已远去,但是这两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久久在他的脑海中萦绕,纠缠不休。
沐泽帆头疼欲裂。
难道,真的是这样他爱的没有御非离来的深刻
不敢变得专一,只能日夜流连欢场,纵情笙歌,每天与无数女子纠缠,只是因为害怕会让她误会,然后心生愧疚,坐立难安。
不敢默默守候,只是希望能够在她悲伤无助茫然颓废的时候,能够走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将她揽入怀中,为她遮挡去一切风雨。
不敢说出口,害怕她会凭空增加负担,她的双肩上已经承受了无数的压力,各种各样的烦恼,时刻困扰在周遭,让她不得安生。
沐珂,沐珂
他一遍遍,痛苦又无助、悲伤又彷徨的默默的念着她的名字。
什么是爱
如果我对你做的这些,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爱是什么爱究竟是什么
是你十年如一日的对御非离的那种痴心不改还是御非离十年如一日的对你的默默等待
沐泽帆目光哀伤,像是久经伤痛,再难痊愈一样,泪花在瞳眸中闪闪烁烁,却终究是没有流下来。
半晌,包厢的门再度被人打开。
女子瘦弱的身影徐徐朝着这边走近,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终于到了近前,站在沐泽帆的身边,微垂下头,欲言又止。
沐泽帆还是呆滞的望着上方的五彩灯光,眸中泪花闪烁,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忽然扬唇笑出来。
笑容讽刺,带着悲哀。
女孩慢慢的、慢慢的弯下了身子,坐在他身边,双手搂在他的腰上。
“都听见了吗”他低低的问。
“嗯。”女孩轻轻点头,“抱歉,我不应该出这个主意的。”
“不怪你。”沐泽帆目光空洞,半晌后,轻轻启唇,“莫爱,我们在一起吧。”
沈莫爱乍然听到他的要求,意识有一瞬间的怔楞,就连身体,都僵硬了好久,反应过来之后,她轻轻点头,抱着他,揽入自己怀中,像是在安慰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闪躲的,带着一点点的羞涩,可是语气那么装腔作势好像经历千山万水的样子,她想了想,踮起脚抱了抱他。
“好,我们在一起。”她柔声开口,百转千回。
然而再温柔的声音,却也再无法溶解他的心脏,沐泽帆脸上的神情是一种令人几近窒息的疼,那双漆黑如墨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瞳眸中,此刻,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入骨的痛。
“希望你不要后悔。”他声音淡薄,“你知道的,我不爱你。”
“不会。”她的语气笃定,带着九死不悔,坚定不移,“jerry,我保证我不会后悔。现在,包括以后。”
沐泽帆无声的笑。
终于,他决定放手。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应该放手。
就在这个晚上,他决定,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世界上最好的爱,就是让所爱的人找到自己的爱。
世界很小,城市很大,欠缺了缘分的人也许终身都不会再见了。
有一些人,他们赤脚在你的生命中走过,眉眼带笑,不短暂,也不漫长。却足以让你体会幸福,领略痛楚,回忆一生。
他只想带着这与任何人任何事无关的爱情,走去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在沐泽帆看不见的角落里,那名叫沈莫爱的女子心中无声的流泪。
她微笑着流泪。
他们终于能在一起。
她想:他们终于可以以陌生人的关系,一辈子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