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进去吗?”城门前,青雀不解地问。
在它看来,这两位人修实力高强,应该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没想到,一见到这种阵仗,她们居然打起了退堂鼓!
云非烟皱着眉说:“一路行来,在我的神识探测范围,总共有上百座城池,都有人烟。这里,是唯一一个空荡荡的城池。”
魏姝很快想到一点,“难道是跟地府在幽冥界的特殊地位有关?”
地府虽然只是千城之一,但,因承担了接引轮回各方死魂的要务,地府城还是幽冥界的香饽饽。
除了城池功能特殊、人员结构特殊之外,地府最特殊的一点是,千万年前那位传奇冥主耗费大半法力打造的万界通道,几乎都汇聚于此。
据说选在这里也有讲究。
这里位于中洲以西,毗邻极西之地,气候不好不坏,又不如东南方的地界金贵。刚好冥河在这里开出了第七条分支,也就是世人皆知的忘川河,灵能分布较其他远离冥河的城池更密集,也更适合打通万界通道。
万界通道向来神秘,只有冥主才有资格掌握其中秘辛,比如说,通道开关的诀窍。
如果这里真是幽冥界主界,地府城这般空荡荡,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万界通道被关闭了,很可能是冥主干的。
“也不对,就算是万界通道关闭,这里附近也不缺资源,为何没有冥灵入驻?”青雀质疑。
云非烟:“要么,这座城有古怪,成了绝地,冥灵不敢进;要么,这座空城就是个陷阱,专门请君入瓮的!”
“请君入瓮?”魏姝喃喃自语,“总不会是故意针对我们吧?它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
云非烟仰头望天,神情讥诮,好似在透过漫天云霞看向某个特定的生灵。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她撂下这句话,魏姝却急了。
失去了虚空镜退路的她,现在可承受不起再失去一个至高战力的风险了。
“前辈别急,何必以身犯险呢?用它们做试验不好么?”说着,魏姝刷地从黑莲牢狱中抓出一只八目巨蛛,快速打上法印,令其暂时无法动弹,然后将其扔进黑洞洞的城门。
八目巨蛛在黑莲牢狱里困了将近三天,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寻找出口还耗费了不少力气,搞得遍体鳞伤,八条腿上添了不少伤痕,还以为要老死在那里了,想不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它兴奋不已,哪怕是被甩了个定身法印也不怕,反正它能力特殊,可以从土壤中汲取能量,破除这定身法印不是问题。
不料,它刚一落地,就觉得不大对劲。
它好像失去了和大地的沟通感应,无法汲取其能量,转化为己所用了!
八目巨蛛认真思考了几息,觉得这是魏姝的锅,一定是她在法印上搞了鬼!
它气得发出吱吱的怪声,像是皮革在相互摩擦。
然而,它才骂了一声,头顶上的天突然就变成了黑色。
沉重的城门无风自动,咔哒一声关上,轻巧得让人难以置信。
城外,身上洒满夕阳余晖的众人下意识退了几步,脸色微沉,看向突然黑漆漆一片的地府城。
整座城像是上空被无形大手蒙上一层黑罩子,再也看不清城内景象,不管是空荡荡的屋舍街道,还是被魏姝扔到街道一角的八目巨蛛。
四下里没有风,安静得落针可闻。
隐约有咔嚓嘎吱的细微声响,在城内响起,但分辨不出究竟是何种声响。
数息过后,声响停了,“黑罩子”撤掉了,城门也重新打开。
一切就跟他们刚到时一模一样,干干净净的城池,空荡荡的街道,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云非烟眸色微沉,心念微动,翠色机关大鸟就弹射出去,离开地府城数里之远。
“又是一座祭坛!”
“什么?祭坛?”
众冥灵都快对祭坛一词过敏了。
自从进入这里,它们已经见到两个祭坛。一个在海底,把它们的两个同伴变成了冥鲛。另一个在湖中心,它们的两个同伴被变成了八目巨蛛。
若不是有魏姝、云非烟相救,它们八成也要献祭生命,成为祭品之一了。
它们本来对人修很不感冒,没想到还有被这么厉害的人修救命的时候,不免也转变了对人修的偏见,有的还为自己先前漠视人修被俘虏、套上步生莲、运到会里拍卖的事暗暗羞愧。
它们觉得,抱上了这么粗的大腿,约莫能够安全回到小幽冥界了吧。
然而,那该死的祭坛居然阴魂不散,一直从它们初入此界开始就苦苦纠缠,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它们!
“这不是一座城吗?怎么会是祭坛?会不会是看错了啊?”青雀弱弱道。
魏姝却摇头:“应该没有错。那只八目巨蛛,生命波动已经彻底消失。要不是已经不在这一界了,就是死了。”
她转向云非烟道:“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擅闯地府城风险太大,之前的通道未必还能用,进去怕是九死一生!”
云非烟沉默许多,忽然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还记得我说的魔眼吗?你们可知,炼制出魔眼的那一任魔主真身为何?”
魏姝和众冥灵皆摇头不知。
在云非烟这个老怪物面前,他们年纪都太小,简直就跟孩子似的,哪里晓得那些旧事?
就连这里最“博学”的青雀,也是因着先前在天境海和魔沼地之间抉择,才跑去会里藏书阁恶补了好些魔界常识。但它最多只能做到了解魔界的大致历史、需要小心的某些领域或种族,哪里还会去考据万年前的某一任魔主的真身是什么?
事实上,非人种族生灵里头,法力越高强、地位越超然的那些,旁人根本就不可能猜出它们的真身。被得知真身,就代表着弱点公之于众,代表着数不尽的危险。所以,它们不但不会告诉别人真身,还会把可能知道、猜出自己真身的生灵全部杀掉,以绝后患。
可,云非烟居然知道那任魔主的真身?
魏姝目光一闪:“看来,那任魔主早在万年前已经死了。”
云非烟颔首,缓缓吐出三个字。
“魔蜃兽。”
青雀有些吃惊,下意识喃喃道:“怎么会是魔蜃兽?魔蜃兽不是一种法力低微、只能靠幻象迷惑敌人的普通魔兽吗?它是怎么修炼到最顶层,成为魔界之主的?”
云非烟还未解答,魏姝却已经猜到她话中之意了。
无端端提起魔蜃兽,绝非偶然。
魏姝没有再避讳冥灵们,第一次光明正大掏出虚空镜,将其变得差不多有青铜木门那么大,才操纵着它开始扫视远处的地府城,以及四周看似平静的景象。
果然,这一次的虚空镜终于给了她一点不同的答案。
镜中不再是一模一样的景物投射,确切地说,是在投影基础上多了点东西。
是个巨大的骷髅头,由淡淡黑雾凝成,漂浮在地府城上空,用空洞的眼神幽幽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