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徒儿是不是要死了？”少年虚弱地问。
空山不假思索道：“当然不是。你不会死！你只是受伤了，为师会帮你疗伤的。”
说话间，四周天地转换，二人已回到一处洞府中。
由于空山源源不断为他注入灵力，少年脸上总算多了丝血色。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崭新的洞府：“师尊，这，这是哪儿？”
空山眸光微闪，声音却很平静，甚至还带了一丝戏谑。
“这是你今后闭关修行的洞府。你如今也不小了，总不能老跟着师父住吧？”
“再者，此番你在万劫谷中待了数日，受损太过，金丹开裂，境界也不大稳固……你天资难得，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基础不牢，将来每个大境界的突破都会很艰难，未免太过可惜。”
“这里正好在雷狱山底下，雷电元素数不胜数，最适合你修行。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在此闭关吧，什么时候重新结丹，为师再来接你出关。”
少年黯淡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还可以重新结丹？徒儿本以为，丹碎便是……”
“不要胡思乱想！世上无奇不有，全身修为废掉重新修行，最后得道飞升的都有，你不过重修区区金丹罢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少年连连点头，身上似乎涌现出无穷力量，甚至想马上投入到二度修行大业中去。
“稍安勿躁，修行之事急不得。你先好好睡一觉，醒了再开始。慢慢来~”
少年像被这声音蛊惑了，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整个人也被黑沉的梦想席卷笼罩。
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脑海中极快掠过一道难以捕捉的思绪，叫他有些恍惚。
废掉全身修为再重新修行，这样的故事似乎听人说过。
是谁呢？
可惜，还没想出答案，他就睡着了，也忘了自己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空荡荡的洞府里，只有这个单薄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发出急促而略显虚浮的呼吸。
空山刚出来，传音玉符就亮了。
“如何？那孩子还活着？倒是个命大的。”玉符那头的苍老女声说。
空山冷淡地嗯了一声：“他能在万劫谷里坚持十几天，已经证明，他比过去所有人都要优秀，活下来也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过去那些孩子可不像他一样，能让整个万劫谷的云雾都消失掉的。这样一来，我宗至少有百年安稳光阴可享了。只可惜，这孩子算是毁了……”
空山微微皱眉，唤了声“老祖”，将其打断。
“御天教圣尊的事，我们……”
那女声变得不悦起来：“这事是有点棘手，想来我卦中显示的劫数可能就应在他们身上。不过，方才万劫谷劫数清空之际，我又重新卜了一卦，卦象和上次大不相同。我们虽会有些折损，但不会元气大伤。这样就足够了……”
“老祖的意思是，明哲保身，不掺和这次的事？”
那女声轻蔑一笑：“自然。我们云天宗能屹立上万年不倒，靠得不就是超脱世外么？任凭他们外边怎么打，只要护山大阵阵眼一日不毁，任他九天神王、十殿阎罗也找不到、攻不进我们这儿来！”
空山没再说什么，很快传音玉符就被切断。
雷声隆隆，几乎要和他的心跳同一节拍，剧烈而沉重。
他回身看向那扇小门，沉默良久，最后长叹一声，转头离开。
“既然能活着回来，或许，这孩子和别人不同。也许他能打破那个诅咒，撑下来……”
“你说，这个被云天宗列为禁地之一的万劫谷里头有诅咒？具体是什么样的诅咒？”
高山之巅，魏姝好奇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一个无奈的苦笑，里头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愤懑。
“关于那个诅咒……其实有两个说法，你想先听哪一个？”
傅山枝摇摇头，很快又接了下去，自问自答。
“告诉大多数人的说法当然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我刚入门，师兄师姐们就告诉我，主峰以北的地方对我来说都很危险，尤其是最北面的万劫谷和雷狱山。雷狱山还有，有法阵禁制阻拦，还有专门的外门弟子守着入口。万劫谷那地方很奇怪，绝大部分禁制法阵都会失效。更要命的是，去了那里会被限制修为，至少跌落一个大境界……”
“他们说，万劫谷之所以名为万劫谷，就是因为那里环境险恶，能压制修为，里面的魑魅魍魉反而实力大幅增强，进去之后要经历无数劫数才能侥幸逃脱。除了那些怪物，万劫谷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下去过的人即便能平安归来，也会噩梦缠身，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经历同样的劫难，最后被折磨得神魂俱损，修为上也难有寸进……”
“每隔一段时间，宗门都会举行一次大比，胜出的极少数人才可以前往万劫谷历练。听说，那里虽然凶险，但好处也很大。如刻在谷壁上的剑意、谷口处石碑上的经文、外头难得一见的的珍贵灵植，等等……”
“这些说法基本上都是真的，事实上，第二个说法也只是在第一个说法基础上加了一条罢了。那个噩梦缠身的诅咒，跟真正的诅咒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傅山枝目光微黯，思绪朝遥远的记忆飘去。
那时，他在藏经阁里看了至少上万本典籍，想从其中找出最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可除了邪修那些旁门左道之外，却都无一奏效。
他当然不想沦为邪修，只能躲着众人拼了命修炼。
为防旁人看出魂咒术的痕迹，他祖父给了他一枚家传玉佩掩盖。后来，他自己又在阵法、炼器等方面花了不少精力，终于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这些“小伎俩”也帮了他不少忙，比如说，他偷偷溜出去打怪历练时，会弄个傀儡人放在洞府里，伪装成沉迷案牍的模样。
那次，他也是在傀儡人的掩护下偷溜到北面，一路斩杀过去，走走停停。
许是那天运气特别好的缘故，东面某座野山里有灵植成熟，香气飘散，勾得无数怪物往东面去了。
他心知那边必然有高阶的师兄师姐们守着，也没过去凑热闹，而是趁着西面空虚的机会一路闯了过去，将战线推到当时还是个小金丹的自己远不可能达到的深度。
最后，他居然稀里糊涂就打到了万劫谷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