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烂漫里来了,李学士落落寡合、枝叶参天的灵魂变得欣欣向荣、枝繁叶茂了。从寂寥落寞的大学城到市府大院的焦点位置,虽说不过一步之遥,心灵里却是一种深层的重塑与转型。什么是学术啊?生活工具而已!什么是政治啊?良知和良心哩!起初,他韬光养晦处乱不惊、干练稳健少露锋芒,无论事体巨细都蕴籍母亲教诲的为人处事之道,工作上谦虚勤勉、无骄无躁;生活上和而不同、正而不阿;作风上严而不酷、执而不偏,加上顾老牛阳光雨露一路里滋润,终于成长为大院里人人敬仰、事事参照的耀眼人物。李章华突然有一种乘风而去的美好感觉,一种彻心透肺的感动,一种死了都要爱的追随感。每当她看到沉静读书的秘书长,便想起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宋朝宰相赵普,敬仰里难免涌出感动的泪花,“全景,你的学问已经受用不尽了,何必再殚精竭虑地做小儿状!”秘书长很少搭言,偶尔随意应付一句,“开卷有益!”李章华难免送上款款温情,“莫非真学那以天下为己任的赵普,‘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启箧取书’”,秘书长笑笑、温婉里推开那悄悄里挂上后背来的双臂,“一个人不管能力大小,受人三顾之情,自当尽心竭力。况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学问重在实用。新生事物层出不穷,哪里能只依仗了老眼光的迂腐和顽固,抱残守缺、陈陈相因、食古不化,墨守成规,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推陈才能出新,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注意学习和借鉴,这才是做人做事的正理。”李章华红脸里矫情了一句,“我的意思并不是反对你读书学习,只怕影响到你的身体哩!”秘书长知道她话里有话的深义,不免看稀粥似的瞭了她一眼,重重地阖闭起来。虽然经过几个月的治疗、他的难言之隐已恢复如初,但他的确半年多没有享受眼前这个繁华的女人了,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勇气,只在模棱两可里摇摇伟岸的头颅。任凭她在中年的繁盛里自生自灭吧,我不是也同样忍受着不见前景的煎熬吗?他想。
市妇联的主要职责就是检查指导区县级的妇女工作、迎接省市领导的督促检查。每当需要下去检查指导工作的时候,她便操心操肺的给李秘书长打过絮絮叨叨的电话去,“你老人家万事不用操心,小笨鸡野猪肉深海鱼阿胶汤的都已做好了放在保鲜柜里,回家只需微波炉里一热就成了。一定要按时吃饭、定时午休!妞妞那里不用操心,文新和文亮随时都可以周到照应。另外,还有换洗的西服领带一一排列在楼上的衣柜里,一定要注意个人的光辉形象啊!”倒比那新婚的夫妻还多出几分细心和腻人的关怀来。李秘书长常把王迎合喊过来养育心情,一边进餐一边交流生活和工作上可以展望的事情。对于这个凤眉龙目却为人低调的弟子,他总有一种欣赏不够的感觉。为纪念党的生日而精心编纂的《xxx抗日烽火》已然结稿,被顾市长称为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王迎合铁定了要进市委宣传部工作。他建议王迎合坚持一边考研,一边继续来宣传部里帮忙,以便了解熟悉这里的工作关系和人际关系,以备将来有的放矢有所建树,避免出现高志荣那样的被动的局面。他叹口气,“高志荣这孩子太清高哩!老李院长不会傻到和高志荣过不去的地步吧?虽然说高志荣人才难得,毕竟性格偏执的有些过分,看着铮明剔亮,却左右里不听使唤。”王迎合疑惑地望着李秘书长。“听人说,老李院长死活不给高志荣的手续签字哩!老李院长走到哪里,高志荣便跟到哪里,有时候甚至往老李院长身后里吐吐沫、擤鼻涕!更甚的、是有时候还出言不逊地骂两声!”李秘书长摇摇头,“这倒成为大学里的一大风景了!王校长出面也解决不了吗?”,“王校长出面调解过几次,只是两个人各持异端,坚决里争个高下,不能平心静气里沟通一番。后来听说,高志荣居然在老李院长家的大门上糊了一层屎尿,老院长的儿子冲动之下把高志荣打了两拳!”李秘书长眉头一皱,“高志荣太不成器了,事做得难免有点过分了!若是礼节周备怕是早就解决了,非得逞了性子显摆个狼性!不知老院长有何难言之隐。若是之前,我心甘情愿地做了那和事佬,两家里侃侃,一块里堆堆,可现在离开这里了,怕是落个多管闲事的话巴让人歪啃了去!”
李章华有一种穷人乍富的感觉,觉得自己的身价高到娘娘那里去了,尤其是回到大学里更有些骚毛,看那一身的打扮确比原来贵气了十分。说话做事只要是不当了李秘书长的面,便有些无级变速、便有些云端里飘飘,依楼卖月似的现出一些卖弄,觉得有些话敢说,觉得有些事敢评,觉得自己嘴比别人大!当然,别人见了也不以为怪,毕竟人家两口子一个是秘书长,一个是市妇联的大员,位子摆在那里,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吐沫星子里滚过来溜过去的。一日里遇到老李院长烦闷里遛弯,对方一亲切,她那大舌头便从樱桃小口里探出头来游走一番。“老院长啊,你一个形而上的何必与那形而下的一般里见识哩!”其实,他不懂什么是形而上形而下的意思,只是常听李教授嘴上说道这两个词汇,便以为形而上的就是高贵的,形而下的就是低贱的!老李院长何等见识的人啊,一下子领会了她的意思,说道,“我本意哩也是为了他好,不然怎么会给他做大媒配了一对好姻缘啊。”老院长压低了声音耳语了几句牢骚话,一脸的忧愁。“可是说哩,连王校长出面都解决不了,却原来症结出在了这里!可外头传传的话儿却是对老院长极为不利的,说是压制打击国家的高级人才哩。”老院长哈哈一笑,“常理说,人往高处走,我即便再自私,也犯不着误人前程留下骂名的!我只想让他知道人生的不易,一旦将来泯灭良知、懵懂做事时有所忌惮。”李章华真心感喟道,“还是老院长历事深刻,眼光宏远,心重语长,怪不得秘书长每次提到你总是心生敬仰的!”老院长落下泪来,“高志荣是我老母鸡坐卧、一天一天用身子暖出来的,他的前途里有我多少的体温啊,我之所以动心忍性哩忍下他的拉扯、吐沫星子甚至谩骂和攻击,就是想警告他,以后的生活里必须加倍珍惜自己的家庭。我怕的是,我的签字白纸黑字里一落脚,他便拍拍屁股一个人撒鸦子去了!王院长哪里我可是里外做不成人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李章华一时热血澎湃、拍了胸脯打下保票,“老院长,今天我在这儿一字一句地说了,高志荣那边我担了保,刚处了个天仙似的媛媛,再变心的话、天理不容!”。
回到家,李章华大气不敢喘一声,专溜了秘书长心情好的时候舔索脉脉话,“哎呀,做人难,做好人更难,老院长把自己弄得鸡飞狗跳的,咱是不是过去探望探望!”李全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吆嗨,有身价了不是?也敢用‘探望’这种词汇装点自己哩!怎么,老院长心如明镜、还用得着你这把刷子来涂抹涂抹、指点迷津?”李章华撒娇道,“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们虽说离开了大学,可这里终究是我们生活的圈子啊。何况,你和老院长师生一场,过去也没少帮过我们的,过去瞧瞧稳稳心舵也是人之常情里不可缺少的礼节。”李全景吸烟似的深味了一下,“也好,倒是又送了高志荣不小的人情,不知这不识深浅的家伙能否体会到大家的苦心所在。”
单说外国语学院有个东北来的泼辣女教师臧红花,此女子才貌双全、文武兼备,只是心里放不住话的,若是心中不平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法儿也使得出来。因丈夫和李秘书长在一个单位工作,人前里自是上风惯了的,别人知道她的性情,多是忍让有加,面上恭恭敬敬,内心里却心气不平哩。藏红花人如其名,娇骚窈窕自不必说,私下里常和男同事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甚至有时候当了丈夫的面也毫无顾忌地缭乱几句,丈夫也并不往心里装,北方浪妹,端的有这德性。谁知,她那东北小品风格的言谈举止悄不黏的就勾去了一个青年人的魂魄,你猜是谁啊,却原来是李章华愚浓败祖的远房表弟何其新,外语学院留校的青年教师。几年来,这小子只上过一次李章华的门,说话办事整天跟提溜裤腰带似的不利索、难免让李章华从心底里觉得讨厌。这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玩意,只要说话便如小食牛摔个子,一个牛逼接着一个牛逼地摞在一起,什么将来进国务院做个什么长啊,或是去美国留学做个州长议员啊,等等,一幅望天鹅腚上扑的酸溜相。也许是能歌善舞、口若悬河的藏红花吸引了他,也许是专拣个大牛逼抱着吹的何其新用胡话吸引了她,反正两个人私下里有了一腿横在里头!本来这事与李章华没有什么牵涉,可李章华就是感到刺痒难耐,心里憋不住尿似的想要发泄一番。
一日,李章华去锅炉上打热水,路上遇到的教师和学生们都笑脸相印、彬彬有礼,让李章华的心就像花香四溢的花园,对啊,那谦虚里红白温润、起承转合的微笑滋润着她的心,那自敛的尊重让她感觉自己很有一番照人的光彩,当别人尊敬地称呼她“李主任”,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在云彩里飞着的大鸟一般神圣和崇高。那小小的白马强、在她的生活里应该成为铁打的句号了!现在只盼顾老牛,对,只盼顾老牛来她的花蕊中随意采摘,那牛头马面的家伙做那种事情时会是什么神态哩?他会笑成什么样子哩?她心花怒放、浮想联翩地沉浸在虚幻的幸福里,并没有辩别出藏红花礼貌而温婉的招呼,“李主任,亲自提水啊。”,她并没有礼貌的转过头去应答,而是似是而非地哎哎了一句,讨厌有人搅乱了她的美梦,继续捋回那飘飘渺渺的灿烂美梦。眼前里出现了一堆排队打水的人群,她从幻想里难心刻意地出来,早有殷勤的青年教师接过暖壶去,往前里插去,头里等水的识趣地往后一退,不料前头的正好踩在藏红花锃亮的皮鞋上,东北人虽然有气到底里还保持了一份礼貌,只是嘴上饶不的人,“硌着你了吧,小锅贴!”那踩了她脚的,是外语学院的郭宗林,他们一个单位的,平常也是闹惯了的,便不敬地回了她一句,“沾了大美人的光啦!”,队伍里泛起一股轻松的调笑意味,藏红花的脸可搁不住了。若私下里,不定藏红花还跟着浪上两句有意味的挑逗一下,今儿当着李章华和众人感觉实在没有面子,刚才李章华带答不理,这里小锅贴有伤口里撒盐,不免随口说了一句,“想沾光就得知道孝敬,连个暖壶都不知道向前里给提提,给你个屁怕是也没有热乎的!死眼珠子烂眼眶子的,孬好看不出个上下头来的。”本来也是一句调笑话,不耐那帮李章华提水的男教师听了‘孝敬’二字不舒服了,提了水送到李章华眼前里来,不平里说道,“想让人孝敬也得够那个斤两,三瓜俩枣的也出来摆摊子吆喝,除了那准备进国务院出厕所的、或是到美国做丐帮帮主的般配哩!”藏红花一听可了不得了,这家伙打人打脸的、用何其新败坏我的名声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毕竟公开指桑骂槐。藏红花天生的小辣椒,那里容得下如此的轻慢和侮辱,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斗巧逞能地白话了几句。“吆好,我说小锅贴一句、不料却裤裆里拉撒下你这个蛋蛋来!还没掴到身上就跳出来咬人了,卷毛狮子似的龇牙咧嘴的。我说小锅贴干你屁事啊,你不愿意听道用那驴毛把耳朵眼子堵了,免得迸进不中听的话去!”李章华感觉都是因加空提水引起的事端,便迎前里说了一句解劝的话,“因为这点小事,好意思红脸八尺地嚷嚷来嚷嚷去的伤和气?”一句话大家都不好意思了,谁知藏红花猛不叮哩又掖索了一句、希图给自己争争脸面也就算了,“哼,你想巴结,怕是连个骚气也闻不上哩?”李章华一听心里受不了,这不是明显里向自己挑衅的行为吗?“你满嘴里跑火车的想干什么!”李章华脸如冷云,气若吞山,一时间不知如何收场。藏红花苦笑着解释道,“我有几个胆子敢调笑李主任?我是说,我和小锅贴闹惯了,什么话都可以担待。那提热水的和我并不熟悉,他即使想巴结我,我也没空理会他。”李章华蔑视地望着她,“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暗藏杀机,有什么话你不妨抖擞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晒晒。”藏红花真的怕了,走向前去奉承到,“李主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人鸭子嘴,专拣了不值钱的玩意嘟噜,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李章华一听到‘不值钱的玩意’几个连讽带刺的字眼一下里恼火了。一巴掌搧了过去,“拿了嘴当屁股、连句人话都说不了,你小骚货想干什么?”藏红花挨了一巴掌,虽然被众人拉开,可心中却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李章华,你别装摸做样的摆谱子拉架子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得啦!只是你别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摇摆个神态,不定哪一天倒霉哩!”她虽然挑战了李章华的尊严,却在恐惧里多少给李章华保留了底线。李章华像受了刺,多多谅解!”众人好言解劝、附和着受了委屈的大领导,顺便向藏红花身上泼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脏水。
却说白马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开学的日子就像栓在心中美好的回归线。当他来到附小的院里,那流溢着清韵的钢琴声听不到了,他内心一敛、像猛然间断去了一根心炫似的痛了一下,一个中年的男教师迎出门来,“你是张强同志吧,李主任已经调到市妇联工作了。她让我告诉你,你以后就不要联系她了,她的工作很忙。”白马强感觉自己一下子像断了奶的孩子似的憋屈。他刚转过身,那个阴阳怪气的南方女人出现在面前,他委实吓了一跳,感觉像地狱里突然冒出来的嬉皮鬼似的。“啊呀,小脏(张)老四(师),过年吼(好)!开学第一杆(件)就系(是)跑过来报告了。可惜,李主任云头里去了,恐怕四(是)打着灯笼也照(找)扑(不)见得啦!”白马强脸里一红嗫嚅道,“校长好,我只是想过来练练琴,寒假里走亲串友指法自是生疏了许多!”女校长淫秽里一笑,“李主任这琴吶,怕四(是)弹不上的啦!”拐弯抹角里往骚里碰。白马强望了一眼那个表情庄重的中年教师,说了声再见,却不曾理会鬼头蛤蟆眼的女校长。女校长悻悻之间一努嘴,“这小子对李章华还蛮上心的呢,小公牛偏喜欢拉破牛车,不懂风情的家伙!”
人去楼空的感觉,只有落寞的时光在他的心弦上带着枷锁蜘蛛般爬行。那美丽的河流干涸了,鲤鱼跳进龙门里去了,河床依然皲裂,有稀疏的水草爬出来。高贵的鸟儿躲进浓荫里去了,甩下一串叫天子的,那浪花偎依着堤岸发出的密语里的徘徊,那心灵里玉兔般起伏的心灵共振,那分手时交臂失之里再抱一回的充实,那密约里因期待而怀揣的甜蜜我在青春里偷吃了你的苹果!你在院墙外偷摘了我的青春!
李章华的黑眼珠潮来时、像寻找光明的点点寒星,潮落里、又似摄人魂魄的清贵兰花。
李良浩并没有失落感,兴冲冲找上门来。那个加州妞体形硕大,整个的像只良种的母牛似的,每一次和他相拥总有一种被吸纳进去的美好的感觉。外国妞在两性关系上如此的开放,让李良浩感觉自己就像被她那丰腴的风情开方出来的小平方根,活蹦乱跳的做那好事,一点羞耻的感觉都找不到。只是每一次那女人总是难以满足,像一个无底洞似的淘蹬个没完没了,让李良浩自惭形秽,恨不得自己的小弟弟立方几次变成大黄牛、充充分分地满足她一回才了得心愿。“你的,不行!娃娃菜的!”李良浩每次败下阵来都苦恼一阵子,只是恋恋不舍他欣赏的这个优良品种。有一天,在她的卧室里他遇到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似乎要高过他一头的样子,看上去很雄健,像来自非洲草原的雄狮,他知道他必须退出这场角逐。第二天,在楼道的高台他遇见了她,就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似的的,外籍女教师里抱住他,很轻松地说道,“小甜饼,你可以再来!”他突然感觉自己一下子掉进了腥臊的绵羊圈里似的、难以忍受。他从小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杯子,甚至很少使用公共厕所,宁可野狗似的随地的大小便,也不愿意忍受公共厕所里难闻的气味和声息相闻真刀真枪的尴尬。他强力挣脱出来,摇了摇他那高傲的男人的头颅,“再见,我曾经的亲爱的美利坚!我的美好的美利坚梦想!自今日起,我将踏上新的征程。”他想到了真美由子,那个樱花一般烂漫的小女人,醉美的笑容荡漾在大蛤蟆镜的背影里,小酒窝风情万种。
白马强落寞里一支接一支地吧嗒着腌臜的香烟,吸几口便用练过舞的中指有意识地轻轻弹出去,像弹去一种挥之不去的忧愁。见到小公鸡般神采飞扬的李良浩,疑惑不解的问道,“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又准备支援哪国的花姑娘啊?”李良浩藏奸里一笑,“媚果妞把我给甩了,又攀上了新的国际主义战士为她卖命!还她妈的包肉包露肉馅地溜骚我哩,脚蹋两只船的杂种,滚你娘的洋稀屁去吧!道轨上又跑火车又过小轿车的真她娘不怕乱套哩!”白马强一乐,“孬好哩用过人家一番,哪里能张嘴就骂上了!”李良浩小眼一合猛地睁开来,像是拍被人抢去了东西似的精光一闪,“这叫拿来主义,不用白不用!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真美由子,那个樱花国里富士山脚下的花魁!”白马强伸直了脖子,傻鸟似的瞪着两颗眼珠子咽着吐沫。“你小子真是能耐,自由女神身上刚下来,又想富士山上走一遭,怕上一辈子是孙大圣脱变的吧!”,李良浩恣个挠的说道,“自由女神还保留了我随时使用她的权利。那就暂时当做小三吧,心情好了说不定就过去照顾一下。”他神乎其神里吹的有些过头了!“我可不给你这傻帽一样,找个有妇之夫撩乱一伙,最后里瞎子点灯白搭一支熊蜡!我这回一定手到擒来把她拿的服服帖帖,见了我就‘山腰那拉’!”白马强笑得泪花都出来了,“你懂个屁!山腰那拉是再见的意思!你应该让她见了你就说‘阿姨喜贴乳’”,李良浩笑得前仰后合的,“别管怎么说,我下定了这颗决心一定要尝尝樱花的味道!”李良浩突然停下来,表情严肃带点怜悯地望着白马强,“听说,李章华调到市妇联工作去了,路上遇到的人都喊她李主任,很尊贵的样子,怕是”白马强慵懒里递过一只香烟,沉默里点染了,火光照出了他格外分明的憔悴!“我们拉着电灯吧!”李良浩用探寻的口气说道,白马强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沉浸在黑暗里,空空的,一无所有的感觉,像被母体重新诞生着似的,仿佛听见了自己带血的啼哭,却无泪。”李良浩劝慰道,“一个老娘们,又不是一掐就冒汁水的雏儿,何必用情那么深?史猫儿教授不是说,爱情只存在几个小时吗?我觉得说不定眼下里正好是你感情的一个转折期哩!”白马强摇摇头,“耗子,我哪里比得了你!在众人眼里,你是个民族英雄,而我就是,误上了贼船,哪里还能在爱情里洗白干净?和一个老师、和一个中年女人搞在一起,大学里哪个好女孩还正眼望我一下?”李良浩悲从心来,“可何时是个尽头啊?难道你打算真的一条路走到黑?”白马强苦笑着,“我也找不到出路,就像前头里晃荡着一根绳索,而我正身不由己把头伸进去!”李良浩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这世界上所有的圈都是自己给自己画的!能跳进去就能跳出来,不过是挣扎一番罢了!”白马强依然落下泪来,“我没有爱!青春只是我的一处遗址,像圆明园”李良浩知道,能劝了人点头,难劝了心回头,白马强自是往泥泞走啊!白马强递给李良浩一张信纸,李良浩着实吓了一跳,“怎么?你小子想留封遗书吗!”边说边拉着了灯棍。
《青春的遗址》
这颗心,在天际的清流里扫荡,像雄狮带着野性的芒,骚领夕阳沃血的山岗,吼叫着饥饿的沧浪不朽的动荡、不眠的夜,风雨正湮灭我醉心的星光!
生活啊,那铮铮一闪的温情,躲进了离离的草丛。我却看不到,有群鸟从草原上盛放,像清晨复活的一串梦想!
曾经的青春,是绿地里探头探脑的蒲公英,摇曳着的朵儿,在风雨的洗礼后,播撒着雨夜的沁爽。蛙声、浸透了泥土下种的无眠,唤起温暖里抽芽的葱茏,成为春天闪亮的因子。燕子,漂泊着黑色的生命,在阵雨的夹缝里快乐偷生。一会儿便闪进浓郁的廊道里,给阳光捉着迷藏。
我的蝴蝶、翩蹁在时间的心脏里,怡美荡漾,领略着风花朵的醉里一吻。
黑夜里迷失的灵魂,在太阳的背影里,凝结成清晨饮露的诗句,星光似的热咖啡,配送在闲谈里,为你,奉上有热量的感不自禁地冲向你?冲动,在自由的枝叶间吐绿,寂寂成荫。像阅读,像在温暖的城市里遇到温暖的人。像感捉住,任凭疯狂里长出青春的恣肆,你不去管,我也去不问,这温爱的结局。
诗人,浅薄的偶像,被六月煎熬的浓荫。安慰在蟋蟀的心机里,听小桥、流水返照心灵的声音。的影子,青春的绿洲,我们携了手,埋葬在湿漉漉的光阴,美不胜收。没有恐惧,像回到家乡,唱着儿歌,热泪盈心。
昨夜,我在噩梦里逗留,我们仓皇出逃,路,没有尽头!一群狰狞的恶狗,阻断了所有的出路,你遍身浮肿,我头破泪流,看不清听不见闻不到,只觉得,死亡像明月升起,皎皎的道士晃在里头!有寂静的光亮,听醒世的啼哭。两个裸衣人,被一本经卷盖住
顺头泼下千万双湮灭的眼睛。
成群的人,黄雾一般漂浮。奈何桥阴沉的花坛边,有微笑祭奠着、我们情感的尸首。
李章华感觉自己就像白天鹅掉进粪坑里,被藏红花毫不留情地翻了个臭滚儿,气儿自是不打一出来,又告诉不得别人消消气,心里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虽然照旧天天里上班,毕竟心里面被人烙了一下子似的起了烙泡,跟揣个气囊似的憋屈地难受。想找机会对藏红花施施威发泄一下,又怕那东北娘们一股子辣劲上来还她个不带菜的,自取其辱。得了,这深仇大恨暂且里寄在她账上就是了,早晚里出她一回大洋相,俗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早晚里埋下这粒种子,不怕事来了开不出花来。另外,李章华心里的那根暗刺差一点就被藏红花给挑破了,弄得她几近狼狈。虽然一时间不曾照见白马强的面儿,深闺荫荫里也着实有几分如饥似渴的盼想,到底如今人在两处、各分东西的,哪里能随意就泡上一碗,热气腾腾里填补以下空虚;况如今人在高处,如爬上树的猴子,爬得越高红屁股裸露的就越加鲜明,做人做事从今可要坚决仔细了,千万莫要阴沟里翻了大船,怕是比判了死缓更难做人哩!
李章华内心里期盼着秘书长情之所至、兴之所至也或明或暗的做一回寻花问柳的好事,对,哪怕只有一回的行为,这样我们两个就算真真正正的扯平了!有时候她真的满心里涌动着为秘书长拉回皮条的想法,甚至还为此绞尽了脑汁。近日来,她察言观色,希望在李教授的身上发现一点与李妍妍有关的蛛丝马迹,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李教授已经半年多不沾她的身子了,这老小子养精蓄锐的给谁留着用啊?虽然她明确的感觉到李全景从内心里厌恶她,但她更明确的知道,李全景只能和她同床异梦而不敢毅然决然的分道扬镳!有时候睡不踏实、黎明里醒来,多一个心眼的她望望李教授那一柱朝天的睡姿便一切都明白了,那只司晨的公鸡再也无心履行他的责任了!她心里感到彻底的失望,不,是绝望。睡前,她总希望陪他洗洗澡、搓搓背,却总是被秘书长委婉里拒绝!秘书长没有任何的心情去享受她那明艳照人、狼性十足的第二春,幻想宣告破灭。她知道,床上四腿两行哩躺着的这个尊贵的男人,已成为她爱情里永远的纪念碑!不,爱情可以蒸发掉,婚姻必须延续着,她必须创造这样的奇迹,她必须守住这个概念上的家庭。
她在班上也忙于思考如何给秘书长营造这样一个机会,或者说提供一个巧合的机缘,她觉得必须从李妍妍下手,虽然这样做让她感觉是那样卑鄙无耻,可她觉得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一日下班以后回到大学,她不自觉的去女生宿舍里逛一逛,瞧一瞧,希望找个借口和李妍妍套个近乎,希望让李妍妍接受她的请求。可李妍妍毕竟是国际共运和党史研究方面的优等生,不然李学士哪里会对她青睐有加,尽管李章华千难万险、想方设法的把李妍妍约了出来,却到底一句好话也没听到,反而被李妍妍掖索的够呛!其实,她李章华撅什么尾巴放什么屁,人家李妍妍心中给个明镜儿似的。“你李章华怪有本事啊,跑到我孙大圣跟前里做小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让我落一身骚气,你到一边偷着乐去了,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里外里风光无限的。”她心里只是这样想,嘴上却一派谦和明朗“李主任和秘书长郎才女貌、位高权重、受人敬仰,大学里哪个不夸谁个不赞的。我现在功课很忙,也抽不出空闲去拜访老师师母的,更别提关心和照顾老师了!我知道李教授也是个工作狂,到处里怕别人看出不是,难免影响到身体上,改日我和高李哲过去劝导劝导他,也别事业里太投入,多往李主任和妞妞身上操操心比什么都强。”冠冕堂皇里一番说辞把李章华推了出来,白搭了随手带去的小礼物!糟心的李章华走出门来连骂了三声,“下贱的小破祸,装得一本正经的,内心里早盼着腻在一起浪搞哩!”骂完了也只是稍稍解了口恶气,却始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谁知,一日晚间,藏红花的男人竟然带了藏红花和一大堆礼物拜上门来赔罪!李教授正兴致勃勃的给王迎合讲解金庸老先生编排《射雕英雄传》的整体思路,李章华眉飞色舞里适时的吹捧两句,“怕还赶不上秘书长对《红楼梦》的赏析哩!”李教授骄傲的说,“《红楼梦》都读了一辈子了,咯个气都是红楼梦味,放个屁也带出王熙凤的格调来,眨眨眼也有林黛玉一颦一笑的悲情,攥攥拳也体会到贾宝玉的深情和无奈来”李章华故意笑得前仰后合的,却忘了王迎和就在眼前里,为老不尊的失态难免遭秘书长一方冷眼!李章华脸里一收,突然响起门铃声,打开门,一对不速之客走进门来。李章华一时不知道如何料理。李教授却赶紧里迎了过来,“宋主任!臧老师!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坐下,快坐下!”王迎和起身告辞,李章华送出门去。看着不冷不热的李章华,李教授吩咐道,“快沏上茶!这可是同志加兄弟哩!”,宋主任落了座,表情为难地说道,“我们是来给李主任认错赔罪的!”秘书长望着李章华笑里含冰,“怎么回事啊?”藏红花却一直不敢就坐,李秘书长不好意思的让她坐下,“谁还敢罚你站着说话啊!”藏红花坐下,抢过李章华手里的水壶茶杯里抖擞着到上水,慢慢里坐回到位子哩,简单的描述了那天事情的经过,能说得描一描,不能说的藏以藏,一番的抒情,二番的道歉,弄得李章华不好意思起来。秘书长笑了,“我以为什么大事,不就犯了几句嘴吗,她李章华又不是陈慕华,更不是撒切尔夫人,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前来赔不是吗!”李章华故作轻松里接了一句,“臧老师,你把我李章华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我可不是鼠肚鸡肠、更不是那针鼻里钻过来跳过去的跳蚤,一戳弄就一蹦老高的!却暗处里咬人的!”李主任也不掉点,“没发生这件事也该过来拜会拜会秘书长的!”李全景正色道,“兄弟姊妹的坐到一起是个缘分,官场里的那些事咱最好不提!章华,拿过牌来,玩玩打对门!”李章华兴冲冲的跑到书房里拿出一副牌来,“时间还早,不妨四个人玩一会,光说话挺干瘪的”藏红花一下里来了兴致,宋主任却不敢推辞,四个人便坐了下来。只是藏红花有意无意的闹了一句,“我和秘书长配一对,章华姐和老宋你们俩算一伙,也让俺享受一下和优秀人物在一起的幸福和优越。”她这话大胆、放肆,又话里有话,李教授和宋主任一下里大红灯笼脸里挂,李章华却如获至宝的一笑,话总是掉不的地下。“怪不得近千人的两院里秘书长只另眼相待你臧老师,活脱脱一匹黑骏马!今儿个我就大公无私里让给妹妹,让你也乐呵一回!”心里却想,好来,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秘书长淼了一眼宋主任,“女人家,不能让她们太高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叉叉出花来!”宋主任只是点头却不敢发表什么言论。
临走,李章华死活不肯收下藏红花夫妇带来的礼物。藏红花?莫非拿我当了李秘书长?”藏红花隐晦地笑着,“你看你那怂样的,若是秘书长真肯在我身上犯点小错误,你倒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哩!”
李章华更像睡在闪烁的星空里似的,直到深夜十一点兴奋里披衣而起,在二楼的窗台前站立,却突然发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在路灯下,向这里遥望。
霍三业终于盼到几个女孩出来一聚,那感动似乎比见到了国家元首还殷勤了几倍。眼里欣慰的想哭,“我的亲人们啊,我们终于又大团圆了!”,话儿虽然说有些粗鲁,到底是痴心一片温暖人心。几个女孩相互对视了一下,肩里像抹了爽身粉或茶树油般各自爽里一抖,羞答答笑成五朵花。冷舒云撩了一句春情话,“霍经理到底想谁,不妨明白里说出来,免得其他四个给沾了多大的光儿似的!”说完,眼神往易安玲身哩一个妙点,易安玲装憨卖呆里一转,“人家霍经理当然最想的是他的义妹子了,别人恐怕只是多情而已,人家不一定愿意娶哩!”两个人一调和事,霍三业经理乐的给弥勒佛似的,心想,专哄哒憨大妮钻被窝哩!我不妨故弄玄虚哩闹他一回,他故意装作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我承认,我最想见的是”他有意把话音拖长,眼见着易安玲正娇羞里低下头去等着被霍三业幸福的点中,那四个幸灾乐祸伸着舌头等着看笑话出来,“自然是自然是神仙妹子高李哲!”一时间几个女孩都傻了眼,就连易安玲也抬起头,出神地望着高李哲咂摸着滋味,高李哲白鹤惊身哩一羞,泪花儿一下子从美目中透了出来。黄敏轩双眉一挑,钦敬地点了点头,“我猜到霍经理的意思了!想来一定是项目上有眉目了,想和政法学院的高材生讨教些路子哩!”,霍三业这才敢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由衷地赞叹道,“什么事都跳不出公主如来佛的法眼,正是这个意思!”金晓婷乐了,“三哥说话也学会了大喘气,偏把姊妹几个都绕了进去!给本山老哥似的做戏,意味深长哩抖一下唬人的包袱!只怕是话中有话,歪打正着的吧!”霍三业满面里望着公主,“我只是诚心哩拜佛,头几站里的总体思路真得需要李哲妹妹给我理顺一下、把把关哩?”高李哲心情说不出的好,无话找话的问了句,“霍经理,你那个小跟班的大诗人怎么没有露面?”霍三业笑了笑,“诗人的好处在于外围,名气本身就是财富啊!但与各位妹妹相比,他的能力走不长远!各位妹妹都是真才实学、科班出身,个个都是红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他不过是绣花枕头、嘴上功夫、表面文章一个,花拳绣腿的演绎人情尚可,真刀真枪的放在事业哩,却派不得大用场!”。易安玲带笑哩闷坐着,刚才期盼的惊喜没座住胎就流产了,好在到底是答非所问的调笑。她坚信,她易安玲若是稍微给霍三业撒点阳光,他就会灿烂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