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子舟没有转过青春期的那道弯来,因为爱,在真诚和善意里英华零落,凄惨惨悲苦苦回到故乡。求学时代的那些出尘志向、汉魏风骨,全泡进安玲的骚尿里。起初,痴儿一意盼良夜,黑灯瞎火上西楼,把个安玲宝贝的照片系个红头绳挂在脖里,到处乱串;后来却日日是春愁迷乱、梦里求欢的苍凉;夜夜是曾经沧海,除却巫山的悲苦;一腔庄生梦蝶,春心杜鹃的痴情----这孩儿蝴蝶般扑闪着纯真的伤,贪恋在安玲香怀间那百年一梦:哦!那随心涌动的柳绿花红,那柳绿花红里波光潋滟的旖旎倒影,那旖旎倒影深处里鸾动的硕硕青青,那硕硕青青上游来游去的娇滴红杏春天里深情一梦,浮躁成波光粼粼的一世幻影。
如果他不曾休学回家,日日见得安玲音容笑貌,孬好哩有个眼儿饱;如今休学回家,像破席桶卷回家的僵尸,又挂着魂又见不得人儿,狗吃麸子不见面的,反倒更疯傻了许多。一日里傻逛归家,见炕沿边分明坐着安玲宝贝,一时间傻笑不止。安玲宝贝走过来拉他的手儿,嘴里喊着傻孩儿,两眼跟尿里泡过的鸡蛋似的戚洒洒的,她凄迷间抱了他好长时间,王子舟一下子安定下来。第二天,他就幸福的自杀了。直到死他仍然不知道,昨儿那个将他长拥入怀的温暖的‘安玲宝贝’,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王子舟的养母年轻时花沟里很水,常常干部行里找刺期”里汹涌的乳浪就让男人不由自主歪曲了心性,如麦秸垛上撒欢的裸娃似得过着青涩的家家,一抖四和撒的活蹦乱跳;一轮待人爬跨的俏骚屁股香瓜似的扭成麻花,如溶月荷花、绽放着红彤彤的风情、欲露还羞。她,从不避讳男人话语间偷放鸽子,下流呱越是猛浪洗练她越是来劲,一双明月花间流的美目骚盈盈的看事儿,双乳已挺拔在暗香浮动的胸怀之间。她特别会诱导男人们春风欲渡的火苗,你欲灭时,她玉门关上一句暗语或一个传神的眼神就能呼哒出性感的火星来,嚓地点燃了你的心。只可惜,她天竟物择的地界只能局限在乡下巴掌大的地方,瞎了好大一个人才。县城那个住队的酒糟鼻领导,喝酒后结巴巴歪荡进她的贼船,像大鱼回到池塘间、芦苇荡里一夜终生难忘的鱼水之情,在村里孬好给她戴了个团支书的高帽,她一下里成了乡间这一亩三分地的大角色了。连村支书都不得不怂给她三分面子,毕竟是上级领导的乌鸦嘛,哪里可以违逆犯浑!何况只要驻村领导回城的日子,她那为人民服务的身子暗里就专属了大领导自己!本村上,那老实巴交的爹娘心下不安,厚了脸皮到处托人说媒把她孬好哩泼出去。丢人现眼的也不是个事啊!可她就是赖呆在村子里出风露头的。娘俩个唠嗑时,娘问她心意哩想打整个什么样的男人,孬好给她呼啦一个定定心性,她哈哈一笑,“我是宁让干部搂断腰,不让平民招一招!孬好是个高中肄业生的,哪里能自贬身价往下哩嫁!”她这样僵持着,眼见着二十七八啦,同龄人的孩子都满街哩跑着打酱油了,她这里却只怀里开花夜夜香。最后,当她那大公无私的身子递进到年轻有为的副书记怀里时,支部书记忍痛割爱把她介绍到邻村里去了。还不错,民兵连长,一个支部委员级别的老光棍!她虽然满心里不称意,也只能无可奈何花落去,到婚姻里旖旎她那填不满的丰谷去了!那男人大材大用、新婚之夜不管三七二十八一根杆子捅到底,兴浓之余,一盆喜尿顺了她的手窗棂间泼了出去,听房的个个忽得甘霖,鬼哭狼嚎里逃了去。她笑得花枝乱颤,一时间喋喋着花活趣事,倒忘了初嫁人应有的矜持。老光棍自是没有辜负了她的丰饶,一年来辛勤劳作,眼见着她那哗啦过几年的流水地浮出棵苗儿,兴冲冲医院里一查,却是让人绝望的一串葡萄胎!夫妻俩难免愁烟闷酒腌臜茶地对坐在透风的土坯炕上,油灯枯尽风凉话,栋梁浮冷雨走斜。
就这样延潜了两三年,孬好哩开不出个花来打整心情,便萌动着一颗心往妇女主任的位子上打打主义。整好老妇女主任要给城里的儿子看孩子,三天了两头的往城里去,陈立群乘机钻了个空子,以妇委会副主任的身份全面代理了工作,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一天夜里,一辆吉普车半宿拉夜的停在他家的门前,村干部老李哥领了一对父女模样的城里人晃进门来。那男子个头不高,但很精干。四十几岁的光景。那女孩二十几岁,产子不久浑身还散发着一股热奶气。两个人油灯下向村干部递着眼色。村干部吭哧了几下,难为情地说道。“王连长,陈主任,咱近人不说远话。我这表弟在市剧团里做副团长,是我市的第一名丑,旁边那位年轻的是他的红颜知己,两个人一时做下了不该做的。眼见着孩子可怜,生下来皮包骨头,给个大老鼠似的,又不得由爹娘养着。愿意找个好心人家托付一下。我知道王连长忠厚干练,陈主任热心肠一个,膝下暂空着个缺儿,便满心里送了过来。”这里话一落,两个人城里人扑腾着跪了下去。副团长一时间掏出三百元钱,那女子抱了孩儿已是泪流满面。陈立群走前几步,热切间接过手来,“你们但放了心吧,即便把我们饿死,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我过两天让瞎子叔给算计着起个名,水木金火土地避讳着些,一旦名字确定下来,我就让老李哥告知你们。”一手哩把那女子拉起身来,“从今儿我们就成了亲家了,方便时你们尽可以过来瞧瞧,免得你们心怀挂念。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仁义礼智的还知个过来过去。”陈立群突然里来了一股心劲。浑身上下蓬勃着一股母爱的生机。
王子舟四五岁上,得了一场脑炎,眼见着高烧不退,40多度的体温烧的娃儿直打颤,老连长医院里抓耳挠腮,医药费不够,虽然住下院了,院方一个劲地催促交钱。陈立群刚生下女娃不久,又惦记着医院里的子州,真是两头里冒火。医院里又没有熟人,卖粮食又来不及,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时间横下一条心,直闯进娘家的大队部里,副书记已提拔成一把手,正在主持村支部会议,让通信员挡了差!“大约末多长时间结束?”陈立群急了,想当年做好事的时候,你他娘的比猴子还急,今儿个老牙狗跑草一个劲地圈我!通信员嘴甜心苦,两面三刀,“姑奶奶,你也做过领导的,必须服从大局,总不能停下会来专门接待你吧?”陈立群张嘴骂道,“小兔崽子,关公面前耍大刀,还给你老姑奶奶称二杏,趁早滚一边去吧!”拉着不拉着硬闯进会议室里来。一步跨上主席台,不管三七二十几,一把抓住正襟危坐俨然一副的陈一把,“好厉害!当上书记这里就变成白虎堂了!”下面开会的支部委员个个目瞪口呆,只见陈立群一时间从怀里扒出一对活蹦乱跳的大奶子来,“你欠俺的那伍佰元多呢还给俺啊?”陈书记知道陈立群在耍无赖,明明哩他并不该她什么臭钱,一时间恼了,“你滚一边去吧!谁该你什么臭钱?”陈立群扑了上去,将两个奶子拼命一挤,奶水扑了陈书记满脸,“你说我是赖账啊!大热天的,医院里住着个要命的,家里头月窝上躺着个嚎丧的,俺愿意丢人现眼的这里来折腾啊!你大男人敢作敢为,吐个吐沫砸个坑,说句话儿钉个钉,几年前借下的,今儿个总该还了吧!”陈书记一脸的奶水,炸叉着双手无奈地喊了一句会计,“去去去,先给她伍佰元打发了,日后我再找她算账!奶b,晦气!”陈立群系上扣子,还大家一个礼,“让各位见笑了,他要是不欠俺钱,俺怎么不给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淘气去要啊?”台下的众人哭笑不得,突然有人忍不住婉转出个花腔似的长屁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显然,大家伙心知肚明,台上的那个肯定着了陈立群的道儿。
陈立群算不得贼精,但凡事掉不得地下。家里家外、事事处处由了她做主,老光棍王连长倒也宾服得暗赞三分。第四年上,那破盐碱地里突然长出一朵花来,小两口小心翼翼的来医院讨喜,果不其然,一检查,怀上了个干粮篮子儿,欢天喜地自不必说。公的母的,反正有了自己的。老光棍日子难过啊,天天抠着鸡屁股瞭望,希望自家的土鸡争气了一撅屁股多拉撒出几个连发的蛋蛋来。好不容易攒了几个煮熟了,王子舟却死闹着要吃,老光棍一时气恼,照死里打了一顿。陈立群回家来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抄了刀追将出去,老连长嘚瑟瑟一宿没敢回家,村西河堤坝上摸了一宿的金蝉。第二天一早,家门口软着心肠喊当家的开门。那里早有笤帚疙瘩飞将出来打在脸上。“日娘货,拉拔个狗啊猫的还心痛燎毛地,你这里好,倒是把自家拉拔的当了阶级敌人了!龟孙子,这个家你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得话,早早滚你娘b的那头睡去!我这庙太小了,招恤不得你这大神级的野物!”王连长递上一茶缸的金蝉巴结上来,陈立群毒气不出,抓住胳膊生生地咬了一口,王连长顿时吓黄了脸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