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见那紫袍,心中一惊,暗忖道:“又是一名紫袍客,已是第三个了,看来此人…”
他正想间,听那紫袍孩童狞笑道:“嘿,你全身三十余处都中了我的毒物,竟然还能支撑到现在,这‘御龙仙’的名号果然是有些来头。”此人嗓音亦是稚嫩无比,如同七八岁的男孩,但其语调阴阳怪气,令人心底发寒。
易生移目看去,只见石洞口横插这一把八尺巨剑,正是当日华修心所使的“皓龙”。虽说这紫袍孩童的身材娇小,然那洞口狭窄,巨剑剑身一挡之下,他也是难以入内。
但听华修心在其内笑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华爷爷我横行江湖之时,怕是你娘都在喝奶呢!”他言语间虽是毫无怯意,然易生发觉其气息已乱,笑声之中可见一斑。
紫袍孩童不屑道:“哼,不知天高地厚。我的岁数可比你小不了多少!”
华修心在洞内哈哈大笑,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骂道:“黄毛小子,还敢与你华爷爷排资论辈。”
紫袍孩童“哼”一声,幽幽道:“当年那苗疆女孩为了救你,可是身受万蛊钻心之苦,此事我可是在一旁看得分明!”
华修心闻言,似是有些不信,语气间蓦地激动起来,“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此事,你究竟是谁?”
紫袍孩童登时怪笑起来,其声凄厉,仿佛恶鬼出狱,令人后颈生寒。他尖声道:“我是谁?哈哈,问得好,问得好!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反正这都已不重要了。对了,他们好像都叫我‘青蟾’,啊哈哈!”
易生只觉此人犹如发狂一般,言语间已是没了方寸。但听他笑声一止,缓缓恢复平静,道:“那女娃是蓝御人的宝贝女儿吧?难怪你拼死也要保护她,只怕是为了她死去的姑姑吧。”
他语气又是猛然一变,“哼,痴心妄想!她身上已沾了我不少毒血,少说也中了五种恶毒,恐怕现在早已尸横山野,面目全非,连豺狼都不愿意碰她!”
华修心此时却是没了声响,洞内静若无人。
叶菩提暗叫不好,低声道:“易大哥,看样子只怕华前辈撑不了多久了。”
易生微微点头,沉声道:“伺机动手,切莫大意。”
青蟾见洞内无人作声,似是有些失望,喊道:“喂喂,方才还夸你功力了得,怎么现下便不行了呀。”
他正欲走近山洞细听,忽听身后传来些许声响,“咦”一声,狞笑道:“什么时候来了两只小老鼠?”
只见易生自左,叶菩提自右,两人分路而攻。青蟾狂喊道:“快来啊,快来啊!让我来好好折磨你们!”他细小的双臂猛地一抖,登时周身腾起两股颜色各异的雾气,人却是原地伫立,令其二人攻来。
叶菩提口中默念:“左‘枯灭’,右‘离殇’…”言罢,他朝易生掷出一朵金色小花,道:“易大哥,快吞下!”而自己则是服下一只黑色小虫。
青蟾见此,心中不禁一奇,喝道:“你这小娃怎么识得我所用之毒?”他话语尚未说完,易生“赤炼手”掌风已至,一招“隔岸观火”,平推直打,攻其肋下。
青蟾但觉一股极强的炙热之风袭来,暗道:“这人功力倒是不弱。”当即回身一闪,口中吐出一口紫黑色的唾沫,疾疾向易生门面飞去。
那唾沫来势甚急,犹如离弦之箭,直扑易生双目。易生避无可避,左掌在面前一挡,右掌朝青蟾一推,任由此物沾在掌上,强行而攻。
青蟾原本是全力而退,脚下步子未移几步,但感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不得不侧身而视。只见叶菩提双指如锥,犹如繁星,尽数向其点来。
青蟾当即振臂一挡,手心里突然喷出一股黑气。叶菩提早有防备,侧身一躲,急忙避开。而易生去势极快,一掌打在青蟾右肋之下,他身子登时一震,蓦地喷出一口黑血。
易生方要举掌而攻,趁势追击。却觉左掌一麻,渐渐失去知觉,而右臂则是奇痒无比,难以运劲。
青蟾微咳几声,诡笑道:“中了,中了!虽说你手上功夫了得,但怎么敌得过我的毒物?我的身子可是谁都碰不得的,现下你双手已废,看我如何把你炼成新的毒物。”
叶菩提暗叫不好,当下施展“暝月指”之中的“崩月式”,双手拇指向前一横,直点青蟾脑侧。
青蟾见此招式,忽地大叫一声,“师…师父?!”他当即后掠数尺,虽是看不到其面色如何,但他言语间已是充满惊奇恐惧之意。
叶菩提瞧他神智似是有些混乱,趁机向前一跃,将易生扶至一侧,稍作察看,便拿出草药涂在其双掌之间。
易生但觉双臂犹如放在火中,又仿佛置于冰窟,忽冷忽热,难以忍受。叶菩提道:“这人身上皆是霸道至极的毒物,所幸大哥你有毒血相护,双手才不至于溃烂。”
他尚未将药草抹完,却听青蟾狂叫道:“不会的,不会的!师父和师兄们早就已经死了,好小子,你是不是奎伊那狗贼的徒弟?快还我师父师兄命来!”
易、叶二人听闻“奎伊”二字,心里皆是一惊。只见青蟾发狂似得向此处扑来,易生忙道:“菩提,小心身后!”
叶菩提当即脚下一移,将青蟾引走。易生微感胸口不适,方要运功调息,但觉一双冰凉的双手在其身后一搭,背心“至阳穴”登时涌入一股真气。他心中一奇,不知是何人前来相助,当下也不及细想,阖目而坐,潜心运功。
那处,叶菩提见青蟾扑来,好似饿狼遇食,失去了理智,毫无章法可言。他双掌各出两指,指尖一掠,划出一对半圆,刺向青蟾咽喉之处,此乃“暝月七式”之中的“落月式”。
青蟾被叶菩提指间寒意一激,稍有回过神来,猛然向后一翻,避开叶菩提攻势。叶菩提未等其回正身形,急跃向前,右掌使出“斩月式”,两指一并,横劈而去,一时间青蟾面前阴风四起。
却见青蟾左右各伸一指,放在口中咬破,指尖登时流出黑血。他双指连弹,指上毒血随之飞溅而出,犹如漫天血雨,向叶菩提而来。
叶菩提瞧那毒血来势甚快,当即低身而避,无奈那血雨层层叠叠,叶菩提内力有限,虽是躲开许多,然身上、脸上终究是沾了不少毒血。
他心知其中必含有剧毒,当下也不敢轻易去碰,细细一闻,只觉黑血之间泛起一股淡淡幽香,眼神蓦地一亮,低声道:“是‘迷迭’。”说罢,便自身上取出两片青叶,一片擦去毒血,一片嚼碎内服。
青蟾见此招已破,狂叫不已,似是不甘心,转而扑向叶菩提左后方易生之处,大吼一声,嘴中竟是呼出一团枯黄色的烟雾。
叶菩提心忧易生安危,当即快去挡在两人之间,他回首看去,竟发觉喻琉璃正在为其运功疗伤,也不知她何时赶来。
此时青蟾所使毒烟已至,叶菩提一看一嗅,只觉鼻间剧痛,并有一股极腥极恶的臭味,暗想:“莫不是‘云椛香?”
形势危急,也不容细想,他当即用牙齿咬破嘴角,含血喷出。但瞧那毒烟一沾血,果然暗淡了下去,不多时便消失无踪。
叶菩提正暗自庆幸,却见淡淡烟雾之中蓦地闪出一双小手,猛然向自己胸前刺来。他毫无防备,只得慌忙使出“暝月指”之中的“断月式”架开。
可两人相距太近,再加之叶菩提实战经验甚少,虽说“暝月七式”招式精妙,然最终还是被青蟾左手五指,扎入胸膛。
但听青蟾怪笑道:“得手了,得手了!”其声尖锐,好似幼猫夜哭,令人心底发寒。叶菩提胸口剧痛,咬牙震开青蟾,双手一摊,四指如剑,乃是“暝月指”中最凌厉的“灭月式”。只见他指尖横钩铁划,指尖气劲四散而出,登时令青蟾难以靠近。
青蟾“嘿嘿”一声,狞笑道:“你中了我的‘五毒爪’,还是别再动用真气为好!”
叶菩提闻言,果然觉得胸前伤口开始微微发痒,这正是毒物入体的征兆。他当即用双指封住胸口几处大穴。
原本他担心青蟾趁机抢攻,不但自己性命堪忧,就连身后的易生、喻琉璃二人也性命难保。可他瞧那人竟是伫立于身前两、三丈之处,静静观看此处,似是要等自己解毒。
叶菩提捉摸不透这怪人的心思,心中暗自留意,以防他突然发难。他低头查看伤势,发现五处伤口却是各有不同,稍作观察,便知每处伤口均有一种剧毒。
“苦蟾…厉蛇…”
“花蝎…褐壁…”
“还有…莽蚣,果然是‘奇五毒’!”
青蟾见他识破自己所使的毒物,不禁赞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但瞧他忽地狂笑道:“但你知道了又如何!不会解,你照样会死,哈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