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九日
从警局回到住所,俊义一屁股坐在书桌旁,不由的又拿出那粉红色的发卡。
俊义记得那一天,是周末,他和兮沫从孤儿院看完孩子们后,手拉着手来到学生街上闲逛,突然,兮沫在一个小饰品摊位前停了下来,她拿起面前的一个发卡,在俊义面前晃了晃。
“好看吗?”她歪着头,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笑着问道。
“很精致,戴在你的头发上一定好看。”俊义边说边笨手笨脚地把兮沫的头发拢了起来,把发卡轻轻地夹在兮沫浓黑,柔顺的秀发上。
“古有张敞画眉,今有俊义梳妆。”俊义对着兮沫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切,竟敢跟古人相提并论了。”兮沫的脸一红,娇嗔地白了俊义一眼。
如今,发卡还在,兮沫呢?
俊义轻轻的**着发卡的每一个角落,回顾着兮沫身上的气息,他仿佛又看见了兮沫温暖、幸福的笑脸,又听到了兮沫轻柔、甜甜的笑声。
兮沫,你在哪?你还好吗?你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吗?你知道我们都在千方百计的寻找着你、都在想着你、念着你吗?兮沫,你快回来吧!不要让我们再这么的揪心,这么的难过,这么的无助了!
晚上,俊义胡乱的吃了一碗泡面之后就来到了和郑晓约定的茶楼。
郑晓已经提早到达了。
“俊义,我好像记得你是出生在泉水市曲尚县五里村。”郑晓看着俊义,问道。
“嗯,是的。怎么啦?”俊义惊讶于郑晓的好记性。
“从人贩子口中我们知道,兮沫正是从曲尚县五里村抱来的!”
“什么?”俊义惊讶的站了起来,“兮沫和我是一个村子里的?”
“在你的记忆里,是否有一个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平房?”
“一百平米的平房?”俊义瞪大眼睛,“我小时候住的房子就是一百平方米的平房。”俊义想了想又说,“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村子一百平方米的平房就那一家。我和妈妈是租住在那的,不过,房东人好,我们一租就租了二十多年。”
“人贩子就是从平房里的一个女人身边把兮沫给抱走的!”
“不可能的,平房里的房东比我妈妈大十几岁,二十五年前,她都四十几岁了,不可能生孩子了。而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俊义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说。
“你再回忆回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没有了。”俊义蹙着眉头,低头不语了好一会。
突然,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郑晓,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我犹豫、纠结了很久了。”俊义说。
“嗯。”郑晓真诚的看着俊义,“你相信我的话就告诉我吧!”
郑晓拍了拍俊义的手背。
“无论从同学、朋友的角度,还是警察的角度,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你的!”郑晓真诚的说道。
“我相信你!”
俊义从双肩包里拿出母亲的日记本,双手递给了郑晓。
“我母亲的日记。她叫林雨宵。”
郑晓看了俊义一眼,慢慢的翻开泛黄的日记本。
本子里的字迹虽然有点褪色,但依然俊秀工整。
郑晓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雨宵的日记。
一个天真无邪,学习成绩优秀的快乐幸福的女孩子形象出现在郑晓的脑海中。女孩文字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影响着郑晓,她不由的嘴角上扬,露出了笑意。
然而,当郑晓阅读到一九九一年七月五日的时候,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那个雨夜,一个喝了酒的男人,残忍的毁了林雨宵的一生。
郑晓咬着嘴唇,紧握着拳头继续往下看。
一九九一年七月六日阴
看着窗外黑蒙蒙的天空,我感觉自己的心情比它更加的灰暗,阴沉。
从昨晚到今天下午,我一直拼命的在擦洗自己的身体,我感觉自己被玷污过的身子好脏。
我的皮肤被我擦红了,有些地方甚至都擦破了,我还是流着泪不断的擦着擦着,用水一遍一遍的冲洗着它。
水冲走了我身上的污垢,但我知道,落入我心里的污垢,我怎么能擦洗的干净呢?
我明白,自己心里受到的伤害永远胜过身体受到的伤害。
我该怎么办?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一九九一年七月十一日雨
躲在这出租屋里已经一周了。我知道其他同学都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想象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的心碎了,滴血了。
母亲也来信催我回家,我呢?回家吗?现在的我情绪低落,垂头丧气,忧心忡忡,敏感的母亲一定会看出端倪的,如果母亲问我为什么,我要怎么回答?我一向不擅长说谎。可如果我说出了自己所遭受的耻辱,好面子的母亲一定会崩溃的。
但我能一直呆在这里吗?
我感觉自己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