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掰开司徒昱交握的双手,轻站起身打量周围环境,伺机平复内心复杂情绪。
他们身在一处柔软沙地,四周皆是刀削般的陡峭石壁,深浓的雾气笼罩着断崖,让人一眼看不到天空骄阳,左边不远处一条小溪静静流淌,右边赫然有个简陋的竹屋,屋外几棵大树上结满了金黄而不知名的果子,树下一小片地上盛开着妖娆的曼珠沙华。
扶着司徒昱走进竹屋内的床上躺好,感觉到他的呼吸愈渐微弱,轻来不及多想毅然扶起他,自己随即坐在他身后,一点一点的将内力缓缓输入他体内。
墨炫说,如果她本身拥有内力,再加上药物和另一个人的内力辅助,就能缓解她寒毒发作时的剧痛,所以父皇就将他毕生的内力都给了她。
然而她却不能擅动内力,否则会引发她寒毒发作且疼痛更剧。
可现在司徒昱危在旦夕,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直到感觉司徒昱的呼吸渐渐均匀,轻才收回内力,扶着他重新躺好,又给他服用了墨炫配制的药丸,见他脸色红润了许多,转身出了竹屋,却觉双腿无力,喉头猛地一阵腥甜翻涌,‘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噬骨的剧痛疼得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知道,这是寒毒发作了。
轻紧抱双臂强忍着,可惜浑身上下好似有人用坚硬的冰刃一寸一寸割下皮肉,那种痛当真生不如死。
失去意识前,看着蓦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双黑靴,轻低喃道:“火,火龙草……”
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简陋的竹屋,轻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墨炫来后,她再未尝过寒毒发作时剧痛的滋味,没想到这一次竟让她痛得死去活来,若非报仇的执念太深,她真想就这样痛死了也好。
也不知道墨炫怎么样呢?
要是他知道她居然擅动内力导致寒毒发作,只怕会暴跳如雷吧?
记得那次在燕门关,她为救深陷险境的父皇差点动用内力,事后墨炫毁了所有炼制的丹药不说,整整五天那脸色都黑得吓人,见谁都象见到杀父仇人似的。
也难怪,身为医怪天玑老人的嫡传弟子却始终没能根除她体内寒毒,传出去实在有损他神医的美誉。
“九……九儿,你终于醒了。”
这时,司徒昱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一双黑靴落后他几步,轻顺着黑靴往上看去。
年约五十岁左右,头发胡子都已雪白,俊朗方正的脸上却并不多见皱纹,看着她的眼神中蕴含着莫名的复杂情绪,挺直的鼻梁,紧闭的双唇,薄薄青衣下是欣长的体格,可想而知年轻时定是儒雅风流的翩翩公子。
“九儿,先喝药吧。”司徒昱小心翼翼地将温度刚刚好的汤药,递到背靠床栏坐着的轻手上:“这是老前辈配制的汤药,说是能减轻你体内的寒毒。”
当他醒来从老前辈口中得知,她为了救他导致寒毒发作时,他只觉心如刀割,同时也万分恼恨他的无能,不但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还连累了她,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定会以死谢罪。
看到司徒昱眼底毫不掩饰的自责和伤痛,轻明白一定是那位老前辈告诉了他原委,也明白再多的言语都劝解不了他,于是什么都没说,端起那碗汤药,扑面而来的浓郁苦味气息令她微微蹙了蹙眉。
五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墨炫配制的略带甜味的药丸,这碗汤药她实在是有点儿难以下咽。
“良药苦口!”
轻闻言抬眸看着冷不丁开口的老人:“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还未请教老前辈名讳?”
“山野粗俗之人不提也罢。”
“老前辈精通岐黄之术?”
不怪轻有此疑问,墨炫说过,她体内的寒毒是因为母亲中了一种秘制毒药未能及时祛毒所致,除非是下毒之人,一般大夫别说是减轻或者根除,就连诊断都诊断不出来,当初太医们不也只说她天生体质阴寒而已么。
“略通一二,火龙草与你的体质相抗,老朽只是稍加调和缓解你的疼痛罢了。”
“有劳老前辈费心了。”既然老前辈不肯说,轻也不勉强。
虽然那时候她已陷入昏迷,可却感觉得到有人将火龙草熬汁喂她服下,在她经历冰火两重天的生死煎熬之际,一道浑厚内力的及时输入缓解了她的痛楚,而这个人显然是这位老前辈。
所以说,老前辈若是要害她,也就不会救她了。
端起汤药一口气喝完,司徒昱适时递来一个金黄果子,轻咬在嘴里顿觉满口生香,清甜入肺:“这是什么果子?”
“这是甘果。”司徒昱心疼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老前辈说只能暂时先吃这些果子。”
站在妖娆盛开的曼珠沙华前,轻眼神迷离,心中充满了忧郁和悲伤。
父皇说,娘生前最爱的就是这曼珠沙华,深爱娘的爹为此在屋前种了好大一片,象征他们无尽的爱。
若是爹娘还在,一定会象父皇和冷叔一样疼她若宝,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也不至于痴心错付,最终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吧?
“姑娘也喜欢这曼珠沙华?”不知什么时候老人站在了轻身侧。
“说不上喜欢,只是。”缓缓蹲下身,摩挲着妖冶的花瓣,轻幽幽道:“家母生前极爱此花,晚辈也是睹物思人罢了。”
“生前?姑娘是说令堂已经……”
“家母家父在晚辈一岁的时候相继仙逝。”
“死了?”
听得老人惊鹜语气中的伤痛和激动,轻起身面对着他:“老前辈莫不是认识家母家父?”
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