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医,到底怎么回事?”北城兵马司问道:“你不是失踪了吗?”
“老夫罪过啊,罪过啊……”,杨太医被人搀扶着,老泪纵横,“宗政阙为了谋权篡位,以我全家老少的性命相威胁,让我在皇上与千金公主的药膳中下毒,致使皇上与千金公主身中奇毒,后来被李国舅得到了风声,宗政阙见实际败露,为了掩人耳目,他便杀人灭口,我杨家上下,全惨死在他宗政阙的手中,高龄老母,稚童小儿都不能幸免,唯有我这个老头子侥幸逃过一劫……”,杨太医早已不复往昔的坚朗,“宗政阙,你会遭天谴的——”
宗政阙单臂搭箭,以唇扣箭,迅速朝杨太医射去。
寇震提了提红缨枪将利箭挥开,道:“宗政阙,你若不心虚,何须杀人灭口?”
城上哗然,五城兵马司心中已有了疑虑。
而这时,又听一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没错,杨太医所说,全部属实。”
众人望去,正见谢阁老带着群臣走来。
“阁老大人,阵前刀剑无眼,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我等前来,是为了揭开宗政阙的真面目——”,谢阁老义愤填膺,神情却哀沉,“我等方才从宫中出来,皇上已经……”
“皇上她……”,五城兵马司心中暗惊,“怎么会这样?”
虽然拥戴宗政阙,可到底饶家才是敦商的正统皇家,而对于纲常思想根深蒂固的他们来说,宗政阙可以为了帝位不折手段,但那必须是暗地里的,一旦这一切暴露在阳光下,宗政阙受千夫所指,谁还敢再站在他的身边?
“宗政阙谋害先皇和皇上,我等当日查清此事,本准备昭告天下,是公主宽宏大度,念在宗政家祖上用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可宗政阙不知感恩,今日却在殿上公然对皇上不敬,带兵逼宫,皇上她……”,谢阁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沉痛而无奈。
众人都知道,敦商唯一的饶姓子嗣,没了……
皇帝没了,宗政阙又是个阴毒残忍的,他们苦苦守着这敦商,还有何用……
“谢阁老,你是朝中重臣,如今皇上不在了,你便发句话,我们到底是降还是不降?”,南城兵马司问道。
谢阁老还未开口,南城兵马司骤然的猛哼一声,众人望见他腹部插入的一支利箭,后退数步看着宗政阙,“宗政阙,你竟然……”
“谁敢再言降,本王就杀谁——”
北城兵马司怒道:“我们果然是看错了人,狡兔死走狗烹,你宗政阙如此不仁,我等何须再效忠于你——”
四城兵马司纷纷冷哼,“兵司马所有将士听着,皇上已去,敦商既亡,朝臣皆以投降,我等虽是战场武将,可都是有家室之人,何须再为了无主江山拼血厮杀,若是愿意降的,此刻便跟我放下兵器出城——”
“你——”,宗政阙再出手,四城兵马司同时上前与他相斗起来。
施醉卿在楼下看着他们窝里斗。
这里算得上有点脑子的,也就是谢阁老这只老狐狸,知道千金公主不能依靠,宗政阙信不得,便首先做了这投诚之人,向大夏表明了诚意。
到底宦海里沉浮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啊。
城上斗得正激烈,敦商的将士们已经完全乱了主心骨,不知该听从谁的,纷纷张望起来。
此时,远处又一对人马策马而来,宗政阙从战斗中抽身,仔细望去,大笑出声,“是州郡诸侯的兵马来了,殷城有救了——”
州郡诸侯都有质子在他的手中,他不怕他们不听号令。
宗政阙大笑,局势陡然变化,四城兵马司看向谢阁老,“谢阁老,州郡诸侯兵马一来,大夏是远军作战,胜负难定啊……”
谢阁老拱着手,神色自若,“你没看到州郡诸侯的军队杂乱无章,只怕是被犬戎和西狄打得无路可退才逃到殷城来的,若是想要谋个好前程,你等且静观其变……”
等到州郡诸侯近了,城下寂璟敖的军队也没做任何出任何攻击的行为,反而从仗剑让开了一条道,让州郡诸侯走到阵前。
宗政阙笑容倏然沉下,只看这形势他便知道,州郡诸侯不是来救城的……
宗政阙冷然对着城下道:“你们还不快取了夹击与施醉卿的首级——”
“宗政阙——”,其中一诸侯愤怒地指着宗政阙,“我等将嫡子留在殷城本是为了表忠心,你却将我的嫡子囚禁起来,我儿自小身子骨不好,寒冬腊月,就这么生生的冻死了,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让我断子绝孙,我今日不杀了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宗政阙,你将我儿子囚禁以此夺我手中大军,这笔账,我今日也要跟你算上一算——”
宗政阙这才发现,原先他囚禁在殷城中的质子,此刻都在州郡诸侯的身边。
难怪他们敢不停号令——
“王爷,昨日囚禁王侯子弟的宅院被人攻破,还未来得及告诉您……”,身边忠心的下属道。
宗政阙一臂挥了过去,将身边下属挥开,“该死,本王要杀了你们,敦商是本王的,谁都别想抢走——”
群臣已自动离宗政阙几步之遥的距离。
忠于宗政阙的军队虽也有所动摇,但他们跟随宗政阙这么多年,早已只会服从,自然不像其他散军那般说背离就背离,宗政阙大怒地道:“出城迎敌,本王要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他们顿时便立起了长枪,准备来一场殊死搏斗。
“阿弥陀佛……”
恍然间,佛门靡靡之音在殷城的上空幽幽响起,经文随着风飘入每个人的心中,有人小声道:“是戒贤大师……”
然而众人四处寻找,却并不见戒贤的身影。
宗政阙心知戒贤此来必定不善,早已有击杀之心,但纵观整个殷城城楼,始终不见戒贤,而他的经声,却一直不曾间断。
“万法唯心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