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窈娘在哪里?”
店小二逃命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回答常笑书的问题。他摆脱常笑书的禁锢后,飞也似的像‘门’口奔去。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一道白的耀眼的剑光闪过,他便一声不响地栽倒在地。
常笑书的眼睛红得发亮,像是月圆时狼的眼眸,跳跃着嗜血的残暴。他飞起一‘腿’,踢开大‘门’,揪起一个‘门’外路过的人就问:“窈娘在哪里?”
那人吓得要命,拼命地哆嗦道:“窈娘是谁?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说过。”
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常笑书的剑便冷不丁落下,淋漓的血立刻喷了他一脸。坐在楼下喝酒的客人见状顿时尖叫着作鸟兽散,抱头‘乱’窜。
常笑书不管不顾地拦下疯跑地客人,继续‘逼’问道:“窈娘在哪里?”
还没有完全酒醒的男人吓得直骂道:“放开我你个疯子!”话音未落,又是一刀落下。
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客人们连滚带爬地出酒家,生怕自己无辜变成这个男人的刀下亡魂。片刻后整个客栈空空如也。静的只有地上的酒坛在孤独地原地打转,常笑书像个发狂的野兽,一声暴怒的断喝后,将剑直直‘插’进桌上。
方方正正的桌子,立着的长剑,看起来好似一座坟墓。
今天下午,常思运不知怎么了,一直赖在‘床’上,不肯下‘床’。平常的时候,他一刻都不肯安歇,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叶芳奴巴不得他能够乖一点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一直没催他。坐在房间里的圆桌前,信手绣起了芍‘药’‘花’,转眼一朵‘花’已成形,‘床’上的常思运竟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露’出的一截袖子自始至终没动过。
“思运,怎么今天赖‘床’赖这么久?”
叶芳奴放下刺绣,走到‘床’边上。轻轻掀开了一角被子,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心立刻慌张地‘乱’跳起来,思运什么时候不见的,她怎么不知道!
找到冯润和‘玉’菟。两人都表示不知情。方寸大‘乱’的三人忙问跑堂的店小二可曾见过常思运的踪影。店小二则表示最后一次看见他便是他同叶芳奴她们一起
用午膳。
“难道有人趁我们不注意抓走了思运?”心绪‘乱’的叶芳奴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冯润倒是出奇地冷静,道:“应该不会的。这里这么多人,真有人想把思运从这‘弄’出去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思运要是被人骗出去了,那可就糟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玉’菟也连忙答话:“我留在神仙居,万一思运回来了,我就留住他。否则他真的自己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行事。叶芳奴出‘门’前,又叮嘱‘玉’菟好好在神仙居里到处问问。希望能找到常思运的下落。随后,便与冯润、荻月二人一起出‘门’去了。
目送着三人消失在长街的尽头,‘玉’菟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柜子。常笑书刚开始藏在里面的时候还有些兴奋,时间一长。便倦了。此刻,睡得正香。天真烂漫的他绝对猜不到,这个平常对他甚是亲密的‘玉’菟正想着如何将他偷偷运出神仙居,再送到斛律斜的手上。
她可以贿赂一下楼下的店小二或者是隔壁的镖师,让他们亲自出面将常思运送出去。等到她和斛律斜威‘逼’利‘诱’从常笑书口中套出他多年来守口如瓶的惊天大秘密,她便可以重新回到故土,当她柔然部落的公主。重新回到权力巅峰的她便又可以向那些伤害或摧毁过她的人一一复仇。让他们血债血偿。
常思运便是她未来的第一道曙光,她志在必行。哪怕会暴‘露’身份,她也在所不惜。
小心翼翼地合上柜子,她决定去隔壁的镖行游说一番。这群看似心宽体胖的镖师却是抠‘门’的很,做的是‘舔’刀口的买卖,一分一厘都不肯让。‘玉’菟摇‘唇’鼓舌地说了一下午。才终于说通了。
等她从他们的房间走出来时,她惊讶的发现整个大堂中竟然没有点灯。‘门’和窗都紧紧掩着,不允许一点光线透进来。
“店小二,天黑了怎么不点灯?”
‘玉’菟‘摸’索着前行,耳边静悄悄的。听不到有人应答。朦朦胧胧,她看见脚下闪烁着一片金光闪闪,好似铺了一层薄薄的金粉。俯下身,看着像一串串小小的脚印。
整个二楼长满了这种脚印,特别是冯润、叶芳奴、还有自己房间的‘门’口,格外密集。正纳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推开房间的‘门’,进入了
室内。
可怕的是,地上也开出一串串类似的脚印,一路蔓延到柜子旁。直勾勾盯着那个柜子,‘玉’菟猛地一打颤。
这个脚印莫非是与常思运有关系!
‘玉’菟手忙脚‘乱’地上前,用脚尖猛擦这些金‘色’的粉末,仿佛这样世界上就没人知道是她把常思运藏在她这里了。
“这样就可以擦得干净吗?”冯润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她手执着一柄烛台,火光暖暖,将室内衬得大亮。地上的金‘色’脚印也一点一点消失的无影无踪。‘玉’菟有些看呆了。
“这是生在吐谷浑境内的蘑菇,在黑暗处会自体发光,多亏我将它磨成粉涂在思运的鞋底,这才不至于让我彻底丢了思运。”冯润一个箭步上前,打开柜子的‘门’,常思运果然睡在里面。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常思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道:“游戏结束了吗?”
冯润伸出手将他抱出来,道:“游戏已经结束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冯润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玉’菟的身上,仿佛是在警告她,她本想辩解的,可是,此情此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姑娘本来无论任何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只可惜……你真叫她伤心。”冯润轻轻一笑,“不过,真正伤心的人是窈娘吧,她对你像对亲姐妹,翩翩该有的,都会送你一份。可是你,却恩将仇报,以怨报德。”脸上的笑容冷冷收回,“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带我去见窈娘,我会努力保下你的‘性’命。”
自知画皮被撕,‘玉’菟睥睨着她,没有办点示弱的意思。
“如若你一点良知都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冯润走进来几步,从气势上压住她,“坏事、坏人谁不会做?只是不愿做罢了。不过对于你,我非常愿意尝试一下。”
常翩翩、谢斐然一路北上,一路打听常笑书的下落。连续几天了,音讯全无。熙熙攘攘的街头,常翩翩急得‘乱’蹦,嚷道:“怎么办?我们是先找窈娘还是先找我大哥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谢斐然安慰她道:“虽然没有好信息,但是也没有坏消息啊。也许,笑书早就救出了窈娘,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不让那些坏人找到。所以我们也找不到他们。”
“要是真的就好了。
”常翩翩深深叹了一口气。
旁边卖面的大爷凑上前来问了一句:“姑娘,你认识窈娘?”
常翩翩顿时来了‘精’神,趴到咕咕冒泡的铁锅前大喊:“老爷爷,你也认识窈娘吗?”
老头抖得头如筛糠,慌忙摆了摆手,道:“别说晦气话,我怎么可能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可就保不出喽!”
谢斐然问道:“此话怎讲?”
“前几日,定阳郡来了个疯子,大闹了城南口那家酒楼,把人家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背上了人命,杀了好几个人!据说那时候,那个男人逮住谁就问‘窈娘在哪里’‘窈娘在哪里’,如果说不出来,立刻杀掉!”
常翩翩与谢斐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常笑书向来冷静,怎么会做出这种荒诞疯魔之举?可是除了常笑书,还有谁会如此关心窈娘,甘愿为了她大开杀戒?
“这一定是我大哥!”常翩翩一口咬定这人就是常笑书,“我大哥是个死脑筋,发起火来像个疯子。我们快赶去定阳郡,否则,以他的脾气还不一定会干出怎样不可挽回的错事来!”回过头,继续追问老头,“老爷爷,您知道定阳郡怎么走吗?”
“这倒不远。”卖面的老人朝西南方指去,“你们顺着这条路走,等到看到一个渡口的时候就快到了。”
常翩翩、谢斐然飞身上马,连声道谢,扬鞭驰马,顺着平坦大道向定阳郡进发。刚才那个老人描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仿佛能看见常笑书浑身都是鲜血的样子。
满手鲜血,浑身杀气,身上又背负着几条人命。即使贵为圣上的亲信,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又何况是区区一个羽林中郎将?若他们不能及时阻止常笑书,即使他能救出窈娘,他自己已难逃一死。
进入定阳郡中,墙头上挂着一些江洋大盗的画像,常笑书竟然也位列其中。两人长久地驻足,心中都在隐隐作痛,当今北魏天子的得力心腹,竟落得如此下场,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使诈。
常笑书走在人群中,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同样,他们也没有认出他。